他漫無目的的往縣城中心的三一廣場方向走,沿途拉住了幾個認識的記者打聽,一說“聖經發電報”,幾個記者倒是都曉得這圈裡人,也能立刻報出《海宋選舉報》或者《生活報》的名頭,但一問這個人在哪可以找到,記者們都一臉厭惡的說不曉得。
要知道李文幹了那一把,搶了個大頭條,是在圈裡聲名大噪了,但卻是臭名昭著:有錢的大報記者眼睜睜的看著這小子拿聖經和手槍卡住電報公司首位,硬生生的搶了《寶少爺蒞臨龍川》的大頭條,能不火冒三丈嗎?
沒錢的小報記者,則是羨慕嫉妒恨,那感覺就是一群土狗裡的異類從獅群裡搶食,而且成功了,土狗會敬仰這英雄嗎?尼瑪!土狗也許敬仰獅,但絕對痛恨這種同類,這就是羨慕嫉妒恨啊。
所以李文已經被報業時政類圈裡視為敗類、人渣、無恥之徒,連原來的幾個同行朋友也或者“因為聖經教誨”或者因為秘而不宣的儒家文化,全都和他絕交了,走路遇到都不打招呼:好麼,不說這了一筆,單說你和他走得近,會被同行殃及池魚報復的!所以李文其實要是無法完成從土狗到獅的轉變,他幾乎已經等於被報業時政這個圈一腳踢出去了。
這塊地方的傳統文化可是講究只論黨同伐異不論是非的,哪怕得意洋洋認為自己神聖化程度高的報業圈也是差不多。這樣一來,也無人知道李文住在哪裡,即便知道,也說不知道,因為問的人是候選人齊雲璐,說不定有什麼新聞給他,那麼何必替他這個混賬拉新聞呢?我不知道!
齊雲璐嗅覺還是蠻靈的,問了幾個記者,就感覺自己在問一隻髒老鼠在哪裡一樣,直覺感到今天別想完成這個任務了。他揚起頭看了看越來越低的鉛色雲塊,伸手進內兜觸控了一下嶄新得扎手的鈔票,嘆了口氣,但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抬頭看前面不遠處的廣場,因為下暴雨的可能閒人都散去了,顯得稀稀拉拉的,哪裡有什麼記者模樣的人啊,何況李文那個黑大漢。於是廣場也不想去了,看旁邊有條巷,自己轉身鑽進了巷,奢望著李文從這個窄巷裡的某個門裡突然出來,讓他賺到50元。當然這心態已經不是找人,而是在撞運或者怠工消磨時間了。
就在他穿行巷子的時候,就看著前面出口,兩個人說說笑笑的在狹窄的出口一閃而過,宛如洋人的幻燈片那般模糊和虛幻。“哎,那不是範林輝的小舅子嗎?”齊雲璐一愣,接著從走變跑,追了上去,要去打個招呼,他可是很喜歡和人聊天攀交情的。
但是在巷口鑽出來後,齊雲璐滿臉喜色手已經揚起來了,卻愣沒在兩人背後叫出聲音來。因為和範林輝小舅子並肩而行笑容滿臉的那傢伙也是齊雲璐認識的,恰恰正是潘近星的房東,做蒸餃的老吳,和齊雲璐今天莫名其妙在瞎跑的事有那麼點關係。
“他們怎麼混一塊去了?”齊雲璐保持著笑容僵硬在巷口,遠遠聽著範林輝的小舅子說道:“我們今晚和明天都要改善伙食,工人很多,老吳得多辛苦你了。”“沒事!沒事!能給大廠做幫工還是第一次呢,您放心,我做東西的手藝在縣城是數得著的,絕不誤事。”老吳笑得特別開心,離得老遠,齊雲璐都能看到老吳轉向小舅子的臉都笑成波浪形狀了。
“今晚就睡我們廠裡,也不帶個席子?你家裡不鎖好門?”範林輝小舅子問道。“哎呀,你們廠裡肯定給個席子?要是沒有的話,我桌子都睡過,沒事!我那家裡有租客了,他幫著我看家就行,我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老吳依舊在笑。齊雲璐怔在了當地,肚裡暗想:“這火柴廠改善伙食找老吳幫工?他一個賣早點的,找他幹嘛?不找個開飯館的?怎麼這些人都攪合在一塊了?”
猛可裡,他臉上還凝固的笑容變成了一種恐懼,扭頭看向紡織廠方向,當然看不到,一面爬滿綠苔的牆和裡面的綠樹擋住了他的視線,但是齊雲璐嘴越張越大的表情卻顯示紡織廠就在他面前,而且變成了一個讓人難以置信的恐怖場景。
“張其結?潘近星?老千?”齊雲璐張著嘴瞪著牆期期艾艾的說著:“這難道是真的?!!”一瞬間紡織廠自由黨大人物們怪異的表現和舉動全被串聯在了一起,而這些怪異的線剎那間又被潘近星手裡的煙槍攪成了一個蠶繭,後被這鴉片鬼一個哈欠吹散了,飄落一張豎排的傳單。
“我…擦……他們為什麼這麼看重潘近星?難不成潘近星說的是真的?張其結回國是賭博發財的?”齊雲璐彷佛鴉片癮發作的煙鬼在巷口摁著太陽穴打著轉,一臉痛苦的表情。“而且他們竟然連潘近星的房東都給弄走了!想幹嗎?要出大事了!”齊雲璐猛然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