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的一處院子前並肩站著兩個男子,兩人均身著五爪龍袍,乃是皇室貴胄,其中一個年輕些的乃是恭王常寧,而另一個已經續了鬍子的是裕王福全。
“隆禧,你最喜歡這首《梅花三弄》,小哥再為你吹一次,沒有你的琴聲相伴,往後我再也不會吹這首曲子了。”
常寧說著不禁潸然淚下,福全拍了拍他的肩,他年齡長些經歷的事更多,繞是如此,這會兒也甚為動容。
常寧抽出隨身的玉簫輕輕吹了起來,梅花一弄,弄清風;梅花二弄,弄飛雪;梅花三弄,弄光影;暗香浮動水清清。此時不知哪刮來一陣風,吹得院子裡一株梨花樹枝葉沙沙作響,似是那早逝的人英靈猶在。福全一時也迷茫了,恍然間他似是回到了童年的時光,三個年歲相近的男孩爭著搶著搖頭一個爬上樹頂,而他們年歲較小的幼弟則在樹下拍著手嬉笑著。
一曲終了,時光不再,斯人已逝,徒留一地的落花埋入泥中。
福全輕拍了拍弟弟的肩,“常寧,逝者已矣,我等活著的人得學著放下。”
常寧放下玉蕭,一雙桃花眼中閃過一絲嘲諷,“二哥,你叫我放下,那又是誰,這麼多年了依舊對往事耿耿於懷,鬱結於心?二哥,這麼多年你每到滿月喝酒是為了什麼,當我真的不知道啊?”
福全啞然,半晌苦笑一聲:“是吶,是吶,我還說你,我分明才是那個最看不穿的人。”
常寧見他神色悽苦心裡也後悔自己一時嘴快又揭了兄長的舊傷。“二哥,是我錯了,我不該說這些。”
福全搖頭苦笑,“我怎麼會生你的氣,走吧。”他們是已經出宮開府的皇子,今日是請旨來兒時所居的院落懷思早逝的幼弟的,拜過了就得儘速出宮,不得在宮裡久留。
兩人走得幾步,常寧忽然轉過身來,福全問:“怎麼?”
常寧忽將手中的玉蕭擲向那高高的屋簷,玉蕭順風掠過宮門高牆,落在那黃色的琉璃瓦上,碎了。忽又一陣風吹來,吹得他坎肩上的五爪行龍翻騰飛舞。
“我那時向皇上要從前尚可喜進貢的那柄藍田玉簫,皇上沒許我,隆禧知道了便將弟妹陪嫁的這柄藍田玉簫給了我,如今隆禧不再了,我留這物也是無用了。”
福全一怔,都說龍生九子,各個不同,皇帝威嚴睿智,早逝的隆禧敏感纖細,而他餘下的這位弟弟卻是個真正的性情之人。他心裡有種說不出的難過,怔怔地瞧了他許久才拍了拍他的肩,“走吧,回去吧。”
不遠處的乾清宮,療傷月餘的秋華終於回到蓁蓁跟前。這是個難得的好日子,風高氣爽,難得的是不甚熱,蓁蓁在昭仁殿待了一個月了就想出去走走。忽得一陣風吹來一段簫聲,蓁蓁不由得停了下來側耳傾聽,直到那陣簫聲停了她仍是頗意猶未盡。
秋華道:“不想宮裡竟有人吹簫。”
蓁蓁添得一句:“還吹得這樣好。”
秋華道:“娘娘吹得也好。”蓁蓁聽了一笑,“我哪裡比得上,你聽他的簫聲,意境幽遠,曲罷仍是餘音在耳,比我強太多了。”
秋華問:“吹得這樣好是不是娘娘的那位老師傅?”
蓁蓁想了想道:“不會,這曲《梅花三弄》我聽師傅吹過,師傅吹來意境博大,音色渾厚,而這人的簫聲中卻帶著絲絲淒涼,不像是師傅。”
“那會是誰呢?”
蓁蓁也不知道,但她由簫聲卻能感覺到這是一位至情至性之人。
這話存在心裡,她在秋華面前也不自覺地說了出來:“至情至性,宮中也不知道誰會有這樣的心境,令人神往。”
“奴才派人去請?”秋華笑言。
“不必了。”蓁蓁扶著腰走得極慢,“我有你呢,不去嚇別人。”
說著,蓁蓁拉著秋華回憶起她要撞門的驚險一幕,淚眼婆娑,秋華擦了擦眼淚,道:“奴才這一個月一直在想,您不覺得那日永和宮的火起得蹊蹺嗎?”
蓁蓁這些日子都在皇帝的柔情似水中沉浸,加之那日驚嚇過度,一直不曾細究往事,被秋華一提才如醍醐灌頂,秋華一貫謹慎,他坦那如起過灶,她總會在睡前巡視一圈,那是雖有地龍東西倒了不少,可沒有火星這火是從哪來的呢?何況地龍一動,火就起來了,起得太快,太急。
秋華見她臉色沉了下來便知她亦想到了一點,她沉吟片刻又告訴了蓁蓁另一件事:“主子受了驚皇上不想驚動您,這一個月,內務府把永和宮上上下下都審了好幾遍。連我也被喊去了問了幾回話了。”
蓁蓁皺眉道:“我真是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