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華盯著蓁蓁看了好一會兒,看得蓁蓁心虛不已。“不是奴才信不過主子,只是小主子在這,娘娘若是等奴才走了偷偷把藥倒了,往後奴才們就沒法子哄小主子喝藥了。”
這一針見血直插蓁蓁的死穴,她重重地嘆了口氣在心底把皇帝罵了千百遍還是認命地端起藥碗把藥喝了。這劉長卿也不知是不是為了報復上次的出塞之仇,這藥比往常喝得還要苦,蓁蓁的眼淚都快淌下來了。秋華遞上用荔枝蜜調的水勸道:“良藥苦口利於病,劉太醫都敢讓主子娘娘喝這麼苦的藥了,看來很快也就能把娘娘的病治好了。”
蓁蓁等嘴裡的苦味散了含怨地瞧著秋華說:“我這藥都喝了,拿來吧。”
等她要喝完,秋華笑著去捧了從暢春園帶的秀女冊子來。胤禎以為是新的畫本子伸手就去抓,蓁蓁握住他的手說:“禎兒乖,這不是給你的畫本子。”
胤禎雖然脾氣大無法無天的,但自從上回被打了手心後看見額娘就立刻遵命狗腿得不得了,蓁蓁一說他就乖乖地窩在蓁蓁身旁不亂動了,只是大眼睛裡透著好奇一直盯著蓁蓁手上的冊子看。
秋華在一旁問:“主子為何這樣早就給四阿哥張羅親事?可是為了……”她看了一眼鑽在蓁蓁臂彎裡,含著手指滿臉好奇地的胤禎,“十四阿哥……”
“哪裡是為了四阿哥啊,他的婚事我不求高門不求貴女,只想挑個家世尚可但大方端和能持家的。”自己的孩子自己清楚,蓁蓁是早早把幾個孩子的脾氣摸得透透得,“胤禛這孩子是自己有主意的人,挑的福晉不能和他爭鋒相對,最好啊還能容他一點小脾氣。”蓁蓁又點了點懷裡的小胤禎,“這個麼就要找個能壓住他兇一點的才好,不然定日日得寸進尺欺負得福晉喘不過氣來。”
秋華一想還真是如此,四阿哥從小得用哄,十四阿哥平日得用壓,自家主子果然是心底敞亮。
“既然您都想好了還能為什麼?”
蓁蓁哀嘆,歪著嘴抱怨:“為了毓慶宮那不討人喜歡的太子。”
“噓!”秋華差點就要捂住蓁蓁的嘴,“這話可不能讓皇上聽見。”
“我知道。”蓁蓁聳聳肩,她說的是心裡話,宮中嬪妃阿哥公主都與毓慶宮不親近,不是眾人排擠毓慶宮,而是想去討好毓慶宮的人在毓慶宮宮門口就能被看門的奴才下臉。宮裡說到底都還是有身份有頭臉的主子們,一來二去誰樂意去毓慶宮熱臉貼冷屁股?
就說上一回,皇帝款待的一群傳教士歡歡喜喜進紫禁城給皇帝宣講天文、數理,結果太子手下的首領太監不知道發的哪門子瘋非要傳教士去替太子畫花瓶,後又說畫的不好二話不說就把人給逮了扔進慎刑司。最後還是皇帝派了翟琳他們去解圍,指點了太子去開解,又罰了幾個毓慶宮的奴才了事。
這樣的事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蓁蓁是看在眼裡替皇帝頭疼在心裡。可沒法子的是,太子是皇帝親手教導又自幼冊封的,一心只覺得這都是太子身邊的人狗仗人勢,而根本不細想後面的情形。他心裡憋著一股氣要超越唐太宗,所以堅決認為他對胤礽的教育遠勝於太宗對李承乾,還反覆拿太宗承乾的事訓育過太子。
都說慈母敗兒,其實慈父又何嘗不是呢?
蓁蓁回到手中的這一疊秀女名冊,皇帝送來的冊子都是貴妃和惠妃已經選看過了的,上頭也都有兩位娘娘的手批。蓁蓁看了一些就看出了門道來,這選的是太子妃不是普通的皇子妃,這個女孩會先成為儲君的正妻,而幾十年後不出意外就會成為大清皇后。因有這個前提被挑出來的女孩就和普通秀女以及皇子福晉都大為不同,貴妃和惠妃挑出來的都是出身門第頗佳的女孩,但兩者之間又顯出隱隱的區別。
惠妃挑的都是滿洲大姓之女,祖上入關前不是一方國主就是領主,同葉赫納蘭家總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而貴妃挑的大都是從□□。太宗朝或是皇帝登基開始在多次戰爭中立有功勳獲得皇上青睞的功臣之女,因為鈕祜祿家在鑲黃旗中的地位,這些人也多是鈕鈷祿氏的親朋故友。
蓁蓁看著看著就笑了,這也難怪皇帝會想把她拉來趟這淌混水了。
皇帝比蓁蓁晚到南苑,不過一進園子他就直接也進了蔭榆書屋。他進屋的時候蓁蓁捧著秀女冊子看得正津津有味,皇帝在她身邊坐下,一伸胳膊將她摟進懷裡,“看這麼入迷,朕來了都不知道來迎一迎,越發沒規矩了。”
蓁蓁含笑說:“臣妾這不是在辦皇上交代的差事麼,還請皇上恕罪。”
皇帝笑著問她:“那朕可要看看你這差事辦得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