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國公夫人倒是知情的,如若由她來說,想來會比從旁人口中拼湊真相好的多。
周管事命小廝去備馬後,還是問道:“公子怎麼不親自說?”
“公子的謀劃你何時見他解釋過?公子是擔心跟夫人解釋不好,惹得夫人多想。”久安長嘆,現如今能做到公子這般的,決計數不出一個巴掌。
冬季的日光,遠沒有春的暖意,撥出的氣息凝成薄薄白霧,光是瞧著就讓人渾身泛冷,街上行人莫不是來往匆匆,倒是那些茶館店鋪進進出出許多人。
慕聽筠撩起簾子朝外看去,總覺得那些人看向她馬車的眼神有些奇怪,又見茶館人多,便讓久安停了馬車。
“夫人意欲去哪兒?”久安噓停了馬,恭恭敬敬的詢問道。
“先靠在街邊罷,我去茶樓喝喝茶。”慕聽筠讓墨蕪替她戴上帷帽,踩著矮凳下了馬車。
茶館裡這時正是熱鬧的時候,門口的小二見她衣著華貴便知是貴客,引著朝清淨些的二樓走。
說書先生正在大堂的高臺上口若懸河的說著錦娘與李生的悽美愛情,慕聽筠以往最愛聽這種故事,這次卻是聽了幾句始終心煩意燥聽不下去。
二樓聽書的多是夙京城裡有些身份的人,一間間隔著,若不是相熟的人可以出聲,誰能知道隔壁是何人,也正因此,二樓也很少有閒言碎語,不如一樓打聽訊息來得方便。
只是有墨蕪、久安幾人守著,又怎會讓她到那人多的地方去。偏頭聽了一會子,慕聽筠默默嘆息,起身準備離開。
也是在此時二樓不知哪間忽然鬧了起來,聽著是女子的哀泣,慕聽筠皺了皺眉,正欲離開,反聽到了夫子的名字。
“……而後奴家才知,公儀大公子拋棄了奴家和孩子,無奈之下只能尋上夙京城來。”
“嘖嘖,小爺怎知你說的是真是假?可有證據?”說話的人聽著就很混不吝,有人在旁邊勸了幾句,反被斥責。
那女子聲音越發楚楚可憐,“他向來細心謹慎,他夫人又是慣愛拈酸吃醋的,又怎會在我那兒落什麼證據。”
慕聽筠聽得都快笑出聲了,夫子也就在鄆城的那段日子離她遠了些,可她不沒過幾日就出現在鄆城的事兒,應當是人人皆知了,她那時還特特去了宴會呢。
這種錯漏百出的謊言故事,慕聽筠不屑理會,只是那女子似乎是編上癮了,說的聲淚俱下,能讓聞者動容。
她原本就煩躁,聽著自家夫子與旁的女子愛而不能相守的故事幾乎要被氣笑了,她循聲找到那間房,讓久安一腳踹開。
地上跪著的女子驚叫一聲,圓桌旁坐著的幾人也嚇了一跳,離女子最近的紫衣男人怒道:“何人敢踹本公子的門?!喲,這麼嬌滴滴的小婦人,怎不將帷帽摘下來讓小爺瞧瞧。”
慕聽筠雖然有孕五月餘,但裹在厚軟的斗篷裡,不僅看不出更顯得身材嬌小,帷帽垂下來的白紗為她的面容添了幾分隱約美感,黃紹宇在風月地走慣了,看了一眼就斷定這是個美人。
“呵,這位姑娘的故事當真是吸引人,不過姑娘的故事聽了一遍只有一處是對的。”慕聽筠並未理他,倚靠著門框與跪坐在底下的女子說話。
那女子有些害怕,強撐著問:“什麼?”
“宰相夫人確實是個愛拈酸吃醋又蠻不講理的,這一點你倒是沒說錯,”慕聽筠慢吞吞走到她三步遠外,冷笑著說,“你說你是公儀宰相的外室,那正好,與我回府吧。”
“怎麼?小娘子與公儀宰相也有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想要拿這個外室威脅公儀宰相?”黃紹宇壓根不在意慕聽筠的態度,在他看來,美人嘛,總是有些脾性的。
慕聽筠秀美擰起,嫌他聒噪,“我與公儀宰相哪有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相反我們之間清楚的很,畢竟他是我的夫君。”
立時,屋子裡沒有一絲聲響,就連那女子的啜泣都消失了,黃紹宇只是個四品官員的兒子還未出仕,本是將信將疑,但看慕聽筠身後面無表情的兩個護衛,心裡已然相信了,頓時腿軟的嚇跪在地。
他抖的跟篩子似的,不敢想象自己方才竟然調戲了福宜郡主,宰相大人的夫人,話都說不出來了。
慕聽筠不管房裡嚇到的人,只顧看著那女子,“走吧,既然你這麼想見我家夫君,那就隨我回府吧。”
女子連連搖頭,小聲說句:“夫人恕罪,奴家只是出來餬口飯吃。”說完動作出奇麻利的爬起來,撞開墨蕪跑出去。
“嘶……”墨蕪被撞的偏了身子,肩膀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