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說不清楚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若真的說起來,只能這樣說,這個世界快要天黑了,但他卻在蘇牧的身上,看到了一縷白。
“哼,矯情!”喬道清呸的一口,轉過身去不看蘇牧,蘇牧看著這老道,再想起幾個月前差點用突火槍打死了他,想想如今的變化,心頭也是暖乎乎的,矯情就矯情吧,呵。
第六十七章 忽如一夜春風來
這是蘇牧來到大焱朝之後的第一場雪,一點也算不上多唯美,細碎的雪渣子落在街道上,被踩得髒兮兮的,將地面弄得泥濘不堪,南來北方計程車子們連一點賞雪的心情都沒有。
因為氣溫驟降,連最喜歡故作風雅計程車子們,也都只是躲在暖暖的屋子裡,不願外出訪友。
這裡既沒有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也沒有窗含西嶺千秋雪,門泊東吳萬里船,更沒有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一切跟詩情畫意扯上邊的畫面都沒有。
由於南方水患氾濫成災,秋收受到了極為嚴重的影響,杭州城外迎來了一波又一波從南方過來避難的災民。
這場雪雖然不成氣候,但對於這些“嗷嗷待哺”的難民而言,無異於火上澆油雪上加霜。
可龜縮在暖閣之中,溫香軟玉當懷爐的貴族們,卻希望這雪能夠下大一些,好讓他們能夠借雪來詠梅,至於城外那些難民是生是死並不重要,哪天心情好一些了,這些貴人們才會在城門附近支起大棚施粥救濟,以獲取一些良善好名聲。
難民圍城,實在有礙觀瞻,但哪怕心裡再如何厭惡,這等時候確實是刷聲望的好時機。
城中只要少有節餘的富戶,都爭相出去救濟難民,一個個倒變成了憂國憂民的大善人。
好端端的施粥救濟,最後反而成為了富戶和文人們相互攀比的專案,更有甚者還將個別難民請入大酒樓吃喝,給他們穿綾羅綢緞,以彰顯自己的財力和善心。
看似有些不可置信,但這等作秀卻在短時間之內讓這個看似愚蠢的富戶,成為了杭州城的話題焦點,而他所要的,正是這樣的一種效果。
然而難民越來越多,他們能夠救濟的也畢竟只是少數,最開始的時候城防軍還會放災民進城。
若果你在城中有親戚好友,憑著戶諜路引就可進城去投靠親友,無親無故的便只能逗留在城門之外。
杭州百姓對於這樣的境況似乎早就習以為常,因為南方水患時有發生,這種難民圍城的情況也不少見。
等天氣再寒冷一些,雪再大一些,朝廷的救濟也慢慢會發下來,雖然仍舊會餓死凍死很多人,但最終還是慢慢得到解決的。
然而這些住在溫暖如春房間之中的杭州人民,絕對想不到今年會如此的不一樣。
因為朝廷正在積極備戰,討伐北遼,收復燕雲十六州,為了達到這個目的,幾乎傾盡全力去支援童貫的收復大計,各地正在緊張籌備軍馬糧草。
在這樣的情況下,賑災的力度自然不能跟往年相比,加上朝堂腐敗,無論是籌備軍糧還是賑濟災民,官員都會層層剋扣貪墨,又能有多少能夠到達災民的口中?
同樣的一場雪,被雄偉的城牆分割為兩部分,城外是餓殍遍地,每天都有人餓死凍死的人間煉獄,而城內卻是朱門酒肉臭的奢靡天堂。
城外的人巴不得這雪趕快停了,城內的人卻嫌雪太小,讓他們沒能生出吟詩作賦的興致與靈感來。
無論是賞雪還是施粥,隨著雪越下越大,這些貴人們的遊戲也漸漸變得乏味,於是很多人都停止了施粥救濟,他們刷聲望的遊戲也就進行不下去了。
可仍舊還是有人每天架起粥棚,救濟這些災民,其中最不遺餘力的,應該就是最近常常進入杭州人們視野的蘇家了。
一提起這個訊息,很多人第一時間就想起了蘇牧,據說他前段時間瘋狂囤積粗糧和過冬的物資,原來竟然是為了這個。
諸人都知曉蘇牧外出遊學,到南方走了一遭,說不定就是在那個時候,目睹了南方的水患,回來之後便開始大肆囤積粗糧,用以賑濟災民,好博取一些名聲。
在這一點上來說,蘇牧的城府心計確實讓人刮目相看,目光要比一般文人長遠太多。
只是這作法就有些太過上不得檯面了,那粗糧都是給牲口吃的,又來賑災?實在丟了杭州人的臉面,說出去不甚光彩啊!
人人都以為自己看透了蘇牧的把戲,可訊息很快便傳開來,仍舊賑濟災民的確實是蘇府公子,但並非杭州第一才子蘇牧,而是在科考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