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做工具,他只能利用一塊木板,跪在地上不斷刨著土。
跟周圍很多人一樣,他本來也有個不錯的小家小院,也有三兩畝薄田,家裡婆娘不算好看,但身子飽滿有力,床上任你折騰,雖然生了個丫頭,但張三還是很稀罕自己的婆娘。
可有一天,洪水淹沒了田地,租子叫不上,地也就被官府收了,一家子人連口糧都斷了。
他想把家裡的丫頭賣掉,換個能活下去的盼頭,婆娘卻如何都不肯,寧願跟其他女人一樣做半掩門的皮肉生意,也不願賣女兒。
想起婆娘白花花雲團一般的大胸脯和蜜桃般的屁股,想起婆娘如蜜汁一般的唇舌,再想想為了活下去,要婆娘去遭受其他男人的跨騎,張三成親以來第一次動粗,甩了婆娘一巴掌。
婆娘也怔住了,但很快便流下了眼淚,二人抱頭痛哭,望著偌大的天地,竟然不知道該如何繼續活下去。
張三將最後一點碎米煮了半鍋米湯,湯底是一把墨綠色的草葉,張三聽人說過,這種草有劇毒,牛馬吃了都活不了太長。
他叫來婆娘和骨瘦如柴的小丫頭,笑著招呼他們一起喝粥,他看著婆娘不再飽滿的身子,突然想臨死前跟婆娘再親熱一場,但他已經餓得卵蛋都硬不起來了。
正當他們要喝下拿鍋粥之時,院子的柴門突然被推開,一箇中年書生模樣的人走了進來,他的頭上是讀書人的方巾,手臂上卻扎著一根紅巾。
張三知道,這就是最近大傢伙一直在傳說的聖公軍,他們終於打到這裡了!
聽說只要加入聖公軍,他們不但幫著照料家人,每次打完仗都平分好處,村裡的大家夥兒可都盼著聖公軍什麼時候能打到這裡!
那書生徑直走進來,很有禮貌地朝張三點了點頭,而後瞥了一眼鍋底的草葉,又看了看張三和婆娘孩子前面的粥碗,然而他招了招手,門外的軍士便將一袋糧搬了進來。
他拍了拍張三的肩頭,而後離開,從頭到尾,他們甚至連一個字都沒有說。
張三急忙開啟糧袋,滿眼都是驚喜的眼淚,他朝自己的婆娘看了一眼,同樣看到了婆娘的淚花。
他的身體不知從何處湧出一股力氣來,拉著婆娘就往房裡走,不過很快想起什麼來,又走出來,將丫頭前面來不及吃的粥全都倒掉了。
那丫頭很乖巧地坐著,背靠著的木板牆發出有節奏的聲音,“篤,篤,篤”,丫頭那兩隻髒兮兮的小腳在空中跟著蕩呀蕩呀。
家裡不大,粗野農村裡也沒太多顧忌,丫頭知道爹爹又在“欺負”孃親了,但每次她都很開心,因為爹爹“欺負”完孃親之後,無論是爹爹還是孃親,都很開心,一家人都很開心。
只是這一次不一樣了,當爹爹從房中出來,孃親也慌亂整理衣物的時候,他們臉上的淚痕還沒有幹。
張三蹲下來,將丫頭摟在懷裡,低聲說道:“好好照顧你娘,等著爹爹回來。”
他跟女兒拉了勾,而後毅然走出了門,想了想又轉過身來,想要將家裡唯一的菜刀拿上,但轉念一想,還是留著吧,以後能吃肉了,沒菜刀可不行。
他在屋子裡轉了轉,發現每樣東西都有不可或缺的作用,最終他只能勒了勒褲腰帶,撿起一根柴火用的棍棒,頭也沒回地走了。
出了門之後,他發現鄉路上有十幾輛載糧的大車,正在每家每戶的送,而這些拿了糧的人家,都有人跟張三一樣,加入了聖公軍的隊伍。
離鄉背井之後,他們一路往北面打上來,他們也知道了那個中年讀書人的身份,那是咱聖公軍的軍師,智謀驚鬼神的方七佛!
張三想起這些,不由想起了自己的婆娘,想起了她的大胸脯和大屁股,但身後的監軍已經用馬鞭在敲他的肩膀。
他將最後一抔土放入草布袋,而後跟他的搭檔李四奮力抬起土袋,低頭弓腰,如負重的垂死駱駝一般向前走。
地上很泥濘,顏色暗紅發黑,散發著腥臭,因為浸潤土地的不是雨水,也不是血水,是成百上千跟他一樣走出家門的赤腳漢子,流下的鮮血。
屍體越來越多,有時候他們不得不繞過那些屍體,羽箭跟雪花差不多密集,前面的步卒頂著門板一般的大木盾,張三李四這樣的民夫和輔兵則弓腰拼死相隨,用土袋去填杭州的城溝。
雖然方七佛治軍有方,然則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他們都是一些田舍苦哈哈,沒有太多的攻城器械,周圍的樹木早已被蝗蟲一般的流民潮清理乾淨,他們甚至連像樣一點的雲梯和大一點的撞城木都造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