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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部分

在叛軍手裡,後果真的不太敢去想象。

虞白芍雙手捧起茶杯,輕輕轉動被子,溫暖著纖纖素手,而後不經意地看了蘇牧一眼,苦笑一聲道:“似我等煙花女子,去哪裡還不都是一樣?叛軍的男人也是男人不是?”

蘇牧看了她一眼,也沒想到她這麼看得開,哪怕尋常煙花女子,也都是有著極強的自尊心,能夠在別人面前如此灑然地拿自己的身份來說事,這虞白芍起碼不是胸大無腦的貨色。

看著掩袖品茗的虞白芍,蘇牧沒來由想起一個詞來,不知不覺輕笑了一下。

這虞白芍若到了蘇牧所在的後世,應該就是別人眼裡的傲嬌大齡文藝女青年這種型別了,不過說她大齡,也只是放在這個十三四歲就結婚生子的年代而已。

想到此處,蘇牧也是惡趣味使然,故作深沉地喝了口茶,嘆氣道。

“心沒有棲息的地方,到哪裡都是流浪啊…”

他本只是想用後世的裝*逼句子逗弄一下這位思凡樓花魁,沒想到後者身子一顫,臉色頓時紅了起來,彷彿蘇牧一下子說中了她的心事一般。

蘇牧見後者不言不語,還以為對方沒有理解自己的意思,心裡不由洩氣,什麼叫代溝?這才叫代溝,而且不是年代的代,是朝代的代!

如果虞白芍也聽說過蘇牧所處世界的流行語,或許她會反過來道一句,哥哥是糖,甜到憂傷吧…

兩人心思各異,房裡也就尷尬地安靜下來,蘇牧正想找些話頭將虞白芍趕出去,卻見得彩兒丫頭慌慌張張地從外面跑了進來,一邊跑一邊朝蘇牧喊道。

“少爺!少爺!流民入城了!”

第八十章 十二月寒冬,流民入城

烏雲如同浸透了墨汁的棉被,低低壓在杭州城上空,城外的難民已經連呼喊哀求的力氣都省下來禦寒。

城門口起先還設定了上百處的火堆,以供難民取暖,然而慢慢的,就跟賑濟糧食一樣,為了爭奪火堆附近的地盤,難民們會爆發一輪又一輪的流血衝突。

於是慢慢的,火堆也沒有了。

杭州城郊區的百姓早就躲進了杭州城內,廢棄的良田被難民潮碾壓而過,連草根樹皮都沒能留下,房子也眨眼間被拆乾淨,能燒的都已經燒來取暖了。

眼下官府的賑濟時斷時續,除了髒兮兮的積雪,沒有任何能夠果腹的東西,可積雪吃進去不飽肚子也罷了,還會讓你更加的寒冷,最終會被凍死。

難民們不分男女老少,全部睡在一處,依靠著體溫來取暖,人類就是這樣,只有解決了溫飽,才能講禮法,講道德,當面臨餓死凍死的局面,禮法道德這些東西也就變成了奢望,人就會倒退到最原始的狀態,與野獸無異。

當然了,這種說法也不是說一棍子打死一船人,其間還是不斷湧現出讓人暖心卻又讓人覺得無奈和愚蠢的事情來,只是這些人最終都如螢火一般湮滅在無盡的黑夜當中,無法點亮這恐怖的永夜,僅此而已。

如果說城外的大地如同一張雪白的地毯,那麼一堆堆奄奄一息的難民們,便如同這白毯子上面一團又一團的汙漬,而通往杭州城門的官道,便如同一條長長的黑色鼻涕。

遠方的地平線上,一匹滿身汗珠,不斷往外冒著白汽的栗色駿馬噴著響鼻,滿嘴白沫,疾馳而來。

馬背上的驛卒早已虛弱無比,彷彿被碎刀子一般的寒風扯碎了一般,他背後的角旗已經破殘不堪,全身上下也就只剩下腰間那個黃色防水牛皮袋最是堅韌和完整。

馬蹄聲敲擊在大地的脈搏之上,如同木勺敲著大殿的巨大石柱,沿途的難民們紛紛抬起頭來,如同被新鮮的血肉喚醒的食屍鬼。

眼看著城門近在咫尺,那栗色馬兒終於是支撐不住,前蹄一曲,轟然倒地,巨大的衝勢將大馬摔了出去,馬蹄頓時折斷,露出新鮮血紅的筋肉和森森白骨,馬背上的驛卒滾出數丈之遠,頭暈目眩,用力搖晃腦袋,極力保持清醒。

他回頭望了一眼,迷迷糊糊之中,看到附近的難民如同煥發了生機的餓狼一般衝上來,圍住了那匹受傷的馬兒。

他們的手中是瓦片,是木刺,是破碗,是不知從哪裡撿來的鐵片,然而只是短短的幾個呼吸,馬兒的哀鳴便停止下來。

整個馬兒瞬間被拆分掉,除了一群嘴唇掛血的難民,除了有的人還將馬骨往懷裡塞,彷彿那匹馬兒從未出現在這裡一樣。

甚至於連地面上浸透了馬血的積雪,都被人用破布兜走了!

這些難民將血紅的雙眸睜大,死死地盯著那驛卒,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