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軍開始傾瀉羽箭,漫天的羽箭破空而出,彷彿大雪一般,鋪天蓋地。
這些守軍似乎在瘋狂展示著自己的勇力,因為一旦火炮再響起來,他們擔心自己沒有任何表現的機會,就要丟棄中京,跟著老皇帝逃亡去。
“噗噗噗噗!”
他們看著這些民兵被箭雨紮成刺蝟,他們看到民兵不斷倒下,看到民兵不斷**在身上的羽箭阻滯身形。
可下一刻,他們便如同白日見了鬼一般驚叫起來。
因為那些民夫竟然一個個爬了起來!
他們沒有鐵甲,甚至沒有刀槍,每個人都死死抱著一個罈子,有人被射成了刺蝟,連眼睛和腦門上都插著羽箭。
可他們竟然如同不知痛疼的行屍走肉一般,站了起來!
他們變得更加的瘋狂,以驚人的速度跑到了城下,城頭守軍開始傾倒滾油和熱水,砲石檑木不斷砸下來。
他們看到那些民兵即便缺胳膊少腿,仍舊往城門的方向爬著!
蘇牧也被震撼到了無以復加,他的洞察力和見識都要比遼人更加的深遠。
他自然知道,這些民夫並不是發自內心地替女真人和始可汗拼命,雖然他還不知道始可汗對這些民兵做了些什麼,但從情形來看,這些民夫已經被奪去了心智,變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行屍走肉。
他們確實不知疼痛,沒有了理智,甚至忘記了死亡,他們的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城門!
蘇牧慌忙取出望遠鏡,細細觀察著他們懷中的罈子,有民夫摔倒,罈子也被壓碎,但他仍舊帶著破殘的罈子往前面衝,沿途留下了一道黑色的粉末。
“是火藥!”
蘇牧來不及收掉望遠鏡,近乎咆哮一般朝守軍下令道:“別放火!”
然而已經晚了一步,守軍先被火炮嚇得半死,好不容易緩過神來,又被敵人派了民兵上來羞辱。
當他們以為能夠輕鬆射死這些民夫,一雪前恥之時,卻發現這些民夫比火炮還要讓人驚駭,他們竟然擁有“不死之身”!
滾油已經傾倒在這些民夫的身上,很多人被燙得皮開肉綻,但這些露著森森白骨的民夫,卻仍舊在往前衝,一直衝到了城根和城門下面!
守軍們從驚駭之中回過神來,第一反應自然是點火,他們相信,即便這些民兵是不死之身,一把大火燒掉他們的骨肉身子,難不成他們還能化成冤魂出來作祟不成?
即便真能夠化成冤魂,這些民夫也只有滅亡一途,因為現在是白天,陰魂不能曝光在太陽之下!
他們無視了蘇牧的咆哮,有人即便聽到,也感到有些不可思議和鄙夷萬分。
作為守軍,他們已經足夠窩囊,只要一把火,就能夠將這些不死的民兵燒成灰燼,他們的軍心士氣就會恢復過來,他們實在沒有道理不做,除非他們包藏禍心,真的想看著遼國滅亡。
“呼呼呼!”
火炬投到城下之後,滾燙的火油很快就被引燃,藍白色的火種如同瘋狂逃竄的無數小蛇,將火油紛紛點燃起來,城下陡然變成了一片火海!
“蠢貨!快隱蔽!快隱蔽!”蘇牧懊惱不已,卻又氣憤難當,沒想到根本就制止不了這些守軍的點火行為。
這些個守軍正為燒死這些民夫而歡呼,在他們看來,這是他們窩囊了這麼久,終於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這樣的時刻,誰又將蘇牧的提醒放在耳中?
他們本來就不同意蘇牧的戰術和策略,埋伏在西面的那一萬斡魯朵,是老皇帝最精銳的騎兵,蘇牧卻讓他們在那邊蹲在喝西北風。
這簡直就是昏招之中的昏招,將守城的指揮權交給蘇牧更是老皇帝昏聵到了極點的證明。
而且耶律大石已經領兵在西面埋伏,誰將蘇牧當一回事?
蘇牧不斷咆哮著,他的聲音和命令卻淹沒在了士卒的歡呼聲之中,他只能無力地長嘆了一聲。
城下的大火蔓延開來,點燃了民夫們的身體,或許是烈焰的炙烤和蒸發,使得他們體內的藥效加速了消耗,藥效退去之後,他們終於清醒了過來,但很快又帶著無盡的憤怒和幽怨死去,能做的只是在心裡,給始可汗發出了此生最強烈的怨念和詛咒。
他們懷裡的罈子和罐子受熱發紅,而後終於炸裂開來!
“轟轟轟轟轟轟!”
巨大的爆炸成片成片,延綿不絕,這些罈子裡頭的火藥是特殊煉製的黑火藥,但罈子的壓力不夠,即便爆炸開來,也只是徒有聲勢和巨響,除了產生大量的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