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國的騎兵不需要蘇牧吩咐,便乘勝追擊,開始大肆掩殺女真的鐵騎,至於那些民夫和輔兵,能夠倖存下來的都已經嚇破了膽子,一個個趴伏在地上,顫抖得如同嚴冬之中將死的瘦弱食草獸。
“呼。。。呼。。。呼。。。”蘇牧聽不到自己的心跳,因為整個聽覺都讓自己的呼吸聲給蓋住了。
他甚至不敢去確認燕青是否還活著,他只能用愧疚萬分的目光,向盧俊義求證。
盧俊義沒有看蘇牧一眼,他只是將長槍插在地上,而後緩緩蹲在了燕青的身邊,將燕青抱在了懷裡。
燕青的手仍舊死死地握著那柄刀,但他的腦袋卻無力地耷拉著,蘇牧的腦子嗡一聲就空白了!
他喃喃自語著,麻木僵硬地走到前面來,想要伸手去碰觸燕青,可剛伸手,盧俊義便猛然抬頭,用目光將蘇牧的手給定在了半空!
盧俊義從來沒有小看過蘇牧,特別是進入北伐軍之後,他對蘇牧的所作所為很是敬佩,但這一刻,他的強勢,讓蘇牧陡然看到了這位梁山當家是多麼恐怖的一位人物。
蘇牧將刀劍丟在地上,頹然坐倒在地,過得許久才用力揉了揉臉,卻揉了兩手鮮血。
沒有人知道盧俊義與燕青的交情有多麼的深刻,或許只有曾經的梁山好漢們,才知曉內情。
盧俊義在燕青的耳邊喃喃自語著,直到戰場漸漸安靜下來,他才將燕青手裡的刀掰了下來,而後用綁布,將他的右手包裹隱藏起來。
做完這一切,他才抬起頭來,淚水將臉上的血跡沖刷出兩條白色的痕跡,沙啞著嗓子,朝蘇牧說道。
“小乙說。。。小乙他說,等孩子出生了,讓你給取個好聽點的名字。。。”
蘇牧抬頭,看著天,不敢再低頭。
第五百五十六章 小乙哥!
把守南城門的守軍們紛紛出城之後,南城門便空了,這使得城內的守軍們非常地驚駭。
其他城門並沒有遭受太多的壓力,便紛紛匯聚了過來,打聽到實情之後,便召集了城內的精銳,紛紛出城支援去了。
可當他們來到女真大營之時,除了遍地死傷,再難看到敵軍的蹤影!
“咱們。。。贏了?”
“咱們贏了!”
面對女真鐵騎,他們從未有過勝利,可今天,他們非但守住了上京,竟然還將女真大軍給打跑了!
非但如此,戰場上竟然還留著被摧毀的火炮,還有成千上萬的俘虜,那些民夫和輔兵早已嚇得膽戰心驚,跪倒在地上,放眼望去,甚至一眼看不到頭!
不僅僅是勝利,還是絕地反擊的大勝!
當他們得知率領這支奇兵反敗為勝的,乃是一直被看成廢人的耶律大石,他們沉默了。
心底有股熱流堵得發慌,憋得老臉通紅,直到他們聽到一個讓人震驚的訊息,這股羞愧才變成了悲痛。
“耶律大石,戰死!”
無論他們的心裡如何評判耶律大石,這位皇族嬌子在戰死之前,仍舊把控著南北兩院的權柄,仍舊是老皇帝最信任的棟樑股肱重臣。
他那反敗為勝的奇襲,拯救了危在旦夕生死一線的大遼帝國,彷彿就是這位戰神的絕唱,彷彿他在用自己的死,最後一次向這個世界證明,他耶律大石並不是廢人!
勝利的歡呼聲倏然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久久的默哀。
越來越多的守軍衝出城門,將那些俘虜和物資搬運回城,接受上京城內百姓的歡呼。
而盧俊義始終沒有讓蘇牧碰觸燕青,他只是抱著燕青,一步步行走在遼軍之中。
成千上萬的遼國騎兵紛紛下馬,摘下刀甲和皮盔,默默低下了頭。
老皇帝的御駕出了城,當他看到“耶律大石”的屍體之時,老淚縱橫,幾乎要哭暈過去。
耶律大石死了,他的死也證明了他的忠誠,可直到他領兵埋伏在月神湖之前,老皇帝還在懷疑他會不會帶著這些兵馬跟著蕭乾造反,思考了很久才解除了這種疑慮。
是耶律大石將他救出來,讓他繼續當皇帝,所有人都覺著耶律大石挾天子以令諸侯之時,只有他能夠感受到真相併非如此。
或許正是自己的疑神疑鬼,才讓耶律大石死了,否則讓耶律大石守城,蘇牧率領奇兵突襲,耶律大石也就不會死了。
他的痛苦是獻給耶律大石,是悔恨和愧疚,但何嘗又不是在替自己哀嘆?
如果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值得他信任,那麼必定是耶律大石,可直到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