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柔柔就站在房裡頭,看著相擁而泣的姐姐和燕青,心裡充滿了濃烈的歡喜,又有些酸楚。
當姐姐萬分篤定燕青絕對不會死,她還只是以為姐姐因為悲傷過度,不願承認和麵對事實罷了。
看著姐姐備下一桌子燕青愛吃的酒菜,看著姐姐將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就等著燕青回來,蕭柔柔的心都要碎了,她生怕姐姐再也等不來這個男人,也知道這個男人再也不會來到這個房間,可心裡又極其渴望著。
當房門被敲響之時,她整個人都驚呆了,雞皮疙瘩起了一身都是,直到姐姐毫不猶豫的開門,直到這個男人出現在她的面前,她才明白過來,最瞭解這個男人的,終究是姐姐,他們此刻能夠相擁而泣,是那麼的理所當然。
她沒有離開房間,一整夜都沒有離開房間,她就靜靜守在旁邊,聽著姐姐與燕青商談未來的計劃。
他們在商量姐姐和姐夫耶律淳的未來,商量著如何重新奪回大遼帝國的權柄,在商議這些事情之時,他們又彷彿不再是情人,而是親密無間的戰友,臉上沒有任何旖旎和曖昧。
或許也只有姐姐這樣的人物,才配得上燕青這樣的豪傑,自己終究只是個女人,而姐姐不僅僅是女人,還是那個熱衷於權勢的蕭德妃。
“你明天就去找蘇牧,雪貂衛今後就交給他來指揮,他不會拒絕你的…”
面對燕青的決定,蕭德妃只是慎重地點了點頭,彷彿這一切她也曾經深思熟慮過了一般。
雪貂衛是她和燕青一手建立起來的,無論是建制還是管理,都仿照蘇牧的繡衣指使軍,蕭德妃能夠成功回到上京,一直隱匿在上京之中,及時掌握朝廷的動向,與耶律淳那邊聯絡,所有地下活動,都得益於雪貂衛的努力。
而雪貂衛也是她蕭德妃手裡頭最得力的一支黑暗力量,也是為數不多的僅剩力量。
憑靠著雪貂衛,她一直在與遼國朝廷的一些高階官員和將領暗通款曲,不斷爭取著這些人的歸附。
老皇帝實在讓他們太過失望,如今“耶律大石”都犧牲了,老皇帝可謂“老無所依”,在這樣的情勢之下,面對蕭德妃的拉攏,文武百官的態度也就漸漸明朗起來了。
老皇帝之所以會被李處溫和耶律淳推下皇座,並非偶然,若非他不得人心,也不可能如此輕易丟掉自己的皇位。
當他重新上臺之後,文武百官們確實希望能夠再一次相信他,可他除了賣力搜捕耶律淳,在軍事上接連打敗,連蕭幹都沒辦法籠絡,更使得遼國面臨崩潰的邊緣。
老皇帝讓這些官員和將領失望,甚至絕望的時刻,蕭德妃的雪貂衛再度開始遊說,那些搖擺不定的人,或許已經開始考慮選邊站了。
而且這兩天朝堂上的人都在謠傳,說是失去了“耶律大石”之後,老皇帝早就滅了心裡的野望和志向,而女真大軍不日將再度兵臨城下,到時候老皇帝怕是要放棄上京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遼國那麼大,皇帝逃到哪裡都是皇帝,可對於這些文武百官和部落首領而言,他們真的願意跟著這麼個窩囊的絕望皇帝,東躲西藏淪為喪家之犬嗎?
不,他們一直在尋找一個人,一個能夠挽狂瀾於將傾,扶大廈於即倒的人,這個人可以是耶律大石,耶律大石死後,也可以是蘇牧!
是的,蘇牧是個連南面官都算不上的漢人,他只是耶律大石的謀士,能夠當上大惕隱,也全憑耶律大石的賣力舉薦和不顧一切的擔保。
他們從一開始就不信任蘇牧,認為他並不具備這樣的能力,可打退女真大軍,甚至差一點讓女真大軍覆沒於上京城下,這就足以證明了蘇牧的能力!
即便這些官員看不到蘇牧的潛在價值,但蕭德妃看得到,即使她看不到,她也會選擇相信燕青!
這些“後事”安排妥當之後,他們便陷入了沉默之中,一杯一杯地喝酒。
因為至始至終,她都沒有提過燕青即將離開的事情,因為她沒有辦法跟著燕青離開。
她是有野心的女人,這一點她從來都不會漠視,她也知道燕青這樣的男子,根本就不屬於爾虞我詐的爭鬥,他是風一樣的男子,他的世界在他的腳下,在他的眼裡,在他的嬉笑怒罵,在他的爛醉如泥。
他可以縱馬揚鞭,也可以詩酒劍簫,書畫琴棋,他可以安之若素,也可以快意恩仇,他是自由自在的風信子,他是無拘無束的青鳥,他的女人並不是他的歸宿,而是他旅途之中的伴侶。
這就是燕青,絕無僅有的燕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