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當大焱兵部和工部那些高官們,聽到這個訊息後會是如何一種表情,因為當初蘇牧曾經給趙劼上過一道密摺,就是詳細闡述了大力發展火器的前景,可惜被兵部和工部聯名彈壓了下來,只說這是歪門邪道,軍事一道,重在養兵云云。
這是足以載入史冊的一戰,同時也是決定了遼國命運走向的一戰,經過此戰,遼國徹底元氣大傷,再也無法南下抗衡大焱,甚至明知大焱在攻打大定府,也無力派出援兵。
而面對女真人,他們更是一點底氣都沒有,加上國內形勢嚴峻,諸多領主和部落藩王紛紛想要脫離皇庭,像蕭幹那般自立門戶自謀出路,單是這一個問題,就足夠老皇帝腦殼疼的了。
大軍回到上京之後,滿城都是抱怨之聲,那些戰敗計程車兵得不到足夠的安撫,袍澤的死讓他們的情緒更加不穩定,便將怨氣撒到了平民的身上,上京的治安狀況急轉直下。
老皇帝早就預料到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奈何國家危若累卵,女真大軍很快就要兵臨城下,他已經沒有時間採取需要很長時間才能取得效果的懷柔政策,只是命令斡魯朵精騎四出鎮壓,上京城中暴亂不斷,曾經稱霸天下的大遼,如今卻開始在風雨之中飄搖了。
蘇牧成功進入了遼國的體系,燕青的大力推崇,使得他很快就得到了老皇帝的重用。
與燕青的不諳政務不同,蘇牧經歷過杭州和江寧等地的內亂,對平叛和安撫百姓等等狀況,有著切身的體會和獨到的策略。
他開始重用南面官,釋出一系列安民的政令,讓擅長管理百姓和政務的南面官大放異彩,並藉著鎮壓內亂的空當,將諸部領主的兵權都收回來,徹底斷絕了他們效仿蕭乾的可能性。
老皇帝最擔心的就是內亂,見得蘇牧一上臺就雷厲風行,將自己如此長時間都無法收回的兵權都收了回來,自是龍顏大悅,對蘇牧更是看重。
而且他還打算將臨潢府境內的奚族人全部降為賤人奴婢,無論男女,一律沒籍,也算是對蕭幹反叛的一種懲罰。
他本以為蘇牧會贊同他的做法,畢竟蘇牧一上來就顯得極其強勢,而且他的強勢和狂風驟雨一般的改革,就像一劑起死回生的猛藥,使得遼國如同枯木逢春一般,再度煥發了勃勃生機。
可蘇牧卻果斷投了否決票,因為他知道這不是起死回生,而是迴光返照罷了,他只是在非常時期,用飲鴆止渴的法子,激發和壓榨遼國最後的國力。
短期之內確實能夠讓遼國獲得安穩,但這種安穩很快就會被打破,因為不僅僅只是民生和軍事上的改革,他已經開始收縮糧食供給,進行糧食儲備。
因為一旦女真大軍壓境,臨潢府勢必還要有一場決戰要打,以遼國人現在的軍心士氣,想要主動出擊,那是做夢都無法想象的事情。
無法主動出擊,只能被動防禦,一旦隱宗大宗主徵發那些民夫和輔兵,搬運神威大將軍來圍城,必定是一場苦戰,城內沒有糧食儲備,便只有投降和餓死這一條路。
而遼國人的糧食儲備產自於燕雲十六州和遼東,如今燕雲十六州被大焱佔據,遼東早就成為了女真人的“禁臠”,他們的糧食儲備已經是入不敷出的狀況。
加上民心剛剛穩定下來,馬上就收縮糧食供給,反彈效果也就變得更加的激烈。
在這樣的節骨眼上,如果老皇帝還要嚴懲奚族人,那麼其他異族必定會兔死狐悲物傷其類,剛剛取得的穩定,很快就會土崩瓦解,臨潢府乃至整個帝國,都將再度陷入暴亂之中。
所以最好的做法並不是嚴懲,非但不能嚴懲,還要重用!
只要將臨潢府境內的奚族人全部赦免,並授予這些領主更高的官職,那麼他們就會如蒙大赦,感恩戴德地接受皇命。
接受了老皇帝的任命之後,就能夠用這些奚族和其他異族的部落私軍,填充到遼國大軍之中,以補充龍巖平原一戰的損失。
再者,這些部落私軍從來都是自帶乾糧,不需要耗費皇庭更多的軍餉糧秣,而且他們對打草谷情有獨鍾,將他們放出去非但能夠及時偵察女真大軍的動向,說不定還能夠給女真大軍制造一些麻煩。
讓他們偷襲女真大軍自然是不可能的,但藉助他們對北方大地的熟悉,繞到後方去騷擾大宗主麾下那些民兵團,效果還是不錯的,畢竟這些民兵需要運輸神威大將軍這樣的鐵炮,想要及時趕到臨潢府,並不是旦夕即至的。
而遼國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喘息的時間,只要能夠拖住女真大軍一時半刻,對整個大局就是最好的裨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