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五臣想要從蘇牧的臉上看到驚愕,看到笑容,但很可惜,他什麼都沒有看到。
戰爭是殘酷的,無論對於大焱軍士,還是遼人騎兵,亦或是常勝軍計程車卒,都能夠一概而論。
但打草谷這等毫無人性的行為,卻成了遼人軍隊維持補給的一種手段,也就是說,遼人計程車兵,從來就沒有無辜不無辜的說法,他們的雙手,哪個不都沾滿了鮮血?
所以蘇牧對這些人頭並沒有太多的感想,這一路走來,他見過的血腥實在太多太多,以致於很難再讓他掀起驚奇的心潮。
他深知郭藥師的為人,所以對於他的表態已經早有預測,只是沒想到郭藥師竟然沒有給自己留一條後路,殺了這些遼人之後,便等同於與遼人徹底決裂。
這似乎與郭藥師的性子有些違和,但其實結果對於蘇牧而言,都是一樣的,只是效果上不太一樣罷了。
收到了郭藥師的“誠意”之後,蘇牧便想回去覆命,儘快讓童貫帶兵入駐涿州,畢竟時不我待,若讓蕭乾和耶律大石搶佔了先機,這涿州便是煮熟的鴨子也有飛走的可能。
然而岳飛等人有傷在身,動彈不得,加上郭藥師也執意要留下蘇牧,以防止大焱出爾反爾,借招降為幌子,徹底剿滅了常勝軍。
這種可能性雖然很低,但郭藥師信得過蘇牧,卻信不過童貫,他也不可能被一時的局勢衝昏了頭腦。
所以蘇牧只能留了下來,讓柴進和朱武,帶著蘇牧的親筆信,以及那幾個老護軍,帶上足夠的優良戰馬,飛速趕回去覆命。
而蘇牧雖然不太安心,但終究還是在涿州住了下來。
郭藥師一反常態,三日小宴,五日大宴地邀請蘇牧,一邊還加緊了城防,將斥候和哨探都撒了出去,防止蕭乾和耶律大石大軍壓境而涿州卻全然無知。
然而隨著日子的推移,眼看著就要開春了,可蕭乾和耶律大石的援軍沒見來,而童貫那邊也沒有動靜,連柴進和朱武都沒有回來!
蘇牧雖然心裡頭有著疑慮,但也談不上慌亂,因為從局勢上來看,童貫完全沒有理由放棄常勝軍。
可郭藥師卻著急了,如今他與遼人徹底決裂,就等著大焱朝廷的冊封,讓他能夠名正言順地幹一番大事,手底下的弟兄們也都聽說過大焱皇帝的慷慨,都眼巴巴等著大焱朝廷的賞賜。
只是童貫的人遲遲不來,難免讓郭藥師生出了擔憂。
他之所以堅持將蘇牧留下來,就是因為對蘇牧進行過自認為足夠的調查,深知蘇牧的緊要身份,相信童貫不可能丟下蘇牧不管。
可轉念想了一想,區區一個蘇牧,又豈能跟整個戰爭局勢相提並論,若童貫哪條筋搭錯了,他郭藥師可就虧大發了!
在這樣的擔憂之下,他召見蘇牧的次數也越來也多,頻率也是越來越緊密。
直到三月初的一天,距離柴進朱武離開涿州,已經過去了十三天,郭藥師才收到了一份軍報!
這份軍報來自於遼國的北庭,乃是郭藥師安插在北庭的線人加急傳遞回來的。
二月末的時候,蒙古部族集結了數萬兵馬,竟然要攻打遼國的中京!
此時遼國兵力空虛,因為仍舊保持著戰力的騎兵,都讓蕭乾和耶律大石帶著,前往涿州了!
據說蒙古部族與大焱早已結盟,一南一北,想要雙管齊下,使得遼國首尾不能相顧,蒙古大軍直取中京,而大焱則攻取幽州,收復燕雲地區。
從大戰略上來說,這種結盟是雙贏的局面,而且在戰術上也沒有太大的差池。
然而大焱和蒙古終究分據南北,中間隔了遼國,通訊並不容易,情報的傳遞和互通存在著極大的延時甚至阻礙,即便約定好進攻的日子,都不一定能夠成功。
因為這其中存在著太多的不安因素,無法保證情報傳遞過程中不出紕漏。
比如雙方約定日期,若情報被遼國截獲,而遼人之中的謀士善加利用,將日期改動一番,再分別寄回去,那麼事情可就大烏龍了。
所以說這種合作只能根據大局勢的變化來自行判斷,無法做到同步協作。
事實上岳飛等先鋒軍攻佔莫州和雄州,看起來是一場閃電戰,是突襲戰,能夠極大地加快征伐的程序。
然則在岳飛等人沒有北上之時,童貫就已經領兵在北地巡邊,並駐軍在北地多時,所以說他們的進度其實並沒有比蒙古大軍領先太多。
而根據情報,蕭乾和耶律大石之所以沒有抵達涿州,是因為他們收到了命令,半途便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