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即便是蘇牧都能夠理解。
他們的身份註定了他們的對立,羅澄是隱宗的長老,而周侗則是顯宗的護法大長老,為了蘇牧,兩人生死相鬥一場也是使命所在。
而如今勝負已分,蘇牧已經活了下來,羅澄不得不承認了失敗,似他這等高人,既然已經落敗,就不可能再度對蘇牧下手,蘇牧沒有了危險,周侗自然也就不會與羅澄拼命。
拋開這所有的一切,他們就算沒有私交,也有決戰之時積累下來的惺惺相惜,他們非但恩怨分明,還能是非分明,想要坐在一起聊聊天,也不是什麼難事。
當你的境界提升到了他們這樣的程度,洞察事實,看淡了恩怨,剩下的也就是使命而已,他們公私分明,自然不會將使命這樣的公事,與個人的恩怨喜好聯絡在一處。
不過周侗和蘇牧都沒有主動開口,蘇牧確實有些勝之不武,便是周侗也不否認這一點,所以他們從來不敢以勝者自居,更不會主動問起療傷的事情。
三人再加上喬道清,就這麼默默坐了一上午,直到羅澄提議想下棋,周侗才有些尷尬地承認自己不會下棋。
喬道清倒是厲害,但他的棋藝都是羅澄教的,而且也知道羅澄真正想要對弈的人是誰,也就不會添亂了。
找來了棋盤之後,蘇牧與羅澄便開始在十九道上手談。
蘇牧的圍棋水平也是爛,許多人都覺著善於謀算之人,應該都是圍棋高手,但蘇牧在另一個時空,對圍棋的涉獵並不多,棋藝也就算不上有多高明。
不過他也很清楚,這是羅澄在換一個方式來探究他的性格,相對而言,下棋總比砍手砍腳要舒服,蘇牧也就只能苦笑著接受了。
周侗對下棋並不感興趣,沒看一會兒就趣味索然,也不再打攪,兀自回房歇息去了。
喬道清見得周侗離開,看了看羅澄和蘇牧,也就沒說什麼,默默地走開了。
蘇牧下了一陣無理手,棋子散落各處,羅澄也是隨意應對,兩人看似有些漫不經心,但棋面卻越發明朗起來。
蘇牧長考,久久無法落子,羅澄便說道:“人生不如意事常**,左右為難更是難以避免,男兒最忌優柔,若周老頭子沒走,應該會勸你快意恩仇,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啊。。。”
羅澄看似隨口一句,蘇牧卻心中瞭然,既然是羅澄先開口,那就說明他已經放下一些東西了。
“可惜周大俠不在此處,若是師伯,該如何教我?”
聽得蘇牧反問,羅澄也是一笑,指著蘇牧道:“你心中已有成局,有何必問我,我欠你一個恩情,現在就可以還給你,就不知道你這子該落何處了。。。”
蘇牧心裡很清楚,若用掉這個恩情,羅澄肯定會傳授自己療傷的內功心法,修復經脈,今後也就能夠恢復,告別廢人的行列。
但從另一個方面來考量,將這個恩情用在這個地方,卻並非蘇牧的首選。
先前他並沒有打算真的要刺死羅澄,但有一點卻是早已確定的,那就是他始終堅信,如果羅澄不想開口,他是如何都無法從他口中得知任何一點關於隱宗的情報的。
像羅澄這樣的高手,肯定對隱宗知根知底,如果將這個機會用在隱宗的身上,甚至探聽關於黑白子的情報上,是否會比換取療傷心法更有價值?
這就是蘇牧久久無法落子的原因,他的心裡一直在考慮著這個問題,以致於他的心思根本就沒放在下棋本身。
相信羅澄也是早早看出了蘇牧的心不在焉,才主動提出要償還恩情的提議。
雖然蘇牧無心對弈,但從這一點上,羅澄還是能夠看到很多關於蘇牧的東西。
而想要真正瞭解蘇牧,他已經親身體驗過,如今提出償還恩情,不過是再度佐證自己心中的猜想罷了。
蘇牧終於將白子放在了棋盤的左上角,面對羅澄的屠龍之勢,他選擇了火中取栗。
“我想聽聽關於隱宗的一些東西。。。”
羅澄面色如常,彷彿早已預料到會是這樣,他按下一枚黑子,終究還是無情且果斷地屠掉了左上角的一大片白子。
“你知道趙劼那小子為何遲遲不下旨意麼?”羅澄放下棋盒,雙手籠入袖中,饒有興趣地看著蘇牧問道。
“他一直不信任我,但今次平叛過後,應該再無猜忌才對,就算仍舊不信任我,也不會因為我一個人而延遲班師,畢竟大軍在河北吃吃喝喝,文官方面的壓力也夠嗆。。。”
羅澄靜靜聽著蘇牧分析,並沒有打斷的意思,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