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鈺是個久經沙場的人,事實上在遼國,無論是契丹人還是北地漢兒,哪一個沒有經歷過幾次生死大戰?
張鈺雖然出身進士文官,但在戰事兵法上也有著自己獨特的見解和豐富的經驗,否則也不會提兵馳援幽州,做出這種顧全大局的決策來。
他本可以再將步卒頂上去,緩緩推進,哪怕用人命來填,都要將對方這五十人推入峽谷之中,只要進入了峽谷,他們就能夠開啟缺口,佔據右側的山坡,將陣型展開來。
到了那時候,無論是與左側的伏兵死戰,亦或是頂住峽谷,從右側的坡地繞過去,只要出了虎頭谷,來到了開闊地,這支伏兵就變得毫無用處。
他們甚至可以棄之不顧,直奔幽州,留給這支伏兵來頭疼,若他們留下,這支大焱伏兵在開闊地絕對沒有半點生還的道理,若他們離開,這支伏兵只要不是腦子壞掉,也不可能以一二百人去追擊五千人的隊伍。
所以佔據右側山坡,絕對是張鈺的首選,然而五千大軍,面對不足二百的伏兵,竟然要用到這樣的戰術,即便贏了,一樣會輸掉士氣軍心,更重要的是,會輸掉他張鈺的信心,會在他心裡留下永遠無法抹除的陰影!
這樣的狀態之下,即便讓他及時趕到幽州,即便他手裡頭的五千人馬儲存齊全,他還有多少自信能夠贏下戰鬥?
上將伐謀,不戰而屈人之兵,下者攻兵,上者攻心,非但要攻對方的心,還要“攻”自己的心。
深諳兵法軍事的張鈺,自然不可能讓這二百人破壞了自己的心境,所以他並沒有選擇佔領右側的山坡,暫時偃旗息鼓,稍作休整,因為即將入夜,夜色降臨之後,便只能鳴金收兵。
至於夜間突襲,那是想都不用想的,他連佔領山坡的想法都沒有,更不會用夜襲的策略。
而他也不擔心對方會動用夜襲,因為從這些步卒的軍事素養,他早就看出來,這支伏兵絕對是大焱軍精銳之中的精銳,而且還有與他一樣知兵的智將。
固守這個山谷,極大程度地拖延張鈺的部隊,將是這支隊伍最佳的選擇,也是最好的結果,他們自然不可能放棄固守而選擇自殺式的夜襲。
這一夜倒是相安無事,步卒們經過了一夜的休整,也漸漸恢復了過來,而張鈺甚至還做了一件極其振奮軍心的事情。
他讓人送了一頓斷頭飯到峽谷之中,而那手持骨朵兒的黑甲悍將,竟然來者不拒,將那斷頭飯收了下來!
張鈺本只是想借此來振奮軍心,打擊對方計程車氣,沒想到對方竟然全盤接招了!
這也讓他感到有些不安,因為這說明一個問題,對方極有可能早有覺悟,做好了戰死的準備!
雖然自己弄巧成拙,但張鈺斷然不可能讓軍士們知曉,這一夜看似平靜,其實他一直都在轉輾反側。
到得天矇矇亮,峽谷前的平州軍馬開始埋鍋造飯,正在這緊要檔口,對方卻突然發動了襲擊!
經過一夜的休整,再經過張鈺送上斷頭飯,這些軍士都以為敵人不會搞突襲,所以很安心地開始吃飯,放下了所有的防備。
而就是此時,岳飛帶領著一百五十名騎兵,從左側山坡衝殺而下,他們甚至在馬蹄上包裹氈布,當第一縷晨曦照射在他們的鐵甲上之時,他們已經衝入了平州大營!
第五百零二章 楊家後人
四月未央,日光靜好,然而萬丈金光的照射之下,平州大營卻是屍橫遍地,血流成河,整個營地彷彿被髮怒的象群踐踏了幾十次一般。
張鈺面色鐵青地看著這一切,極力壓制著自己的怒火。
他是如何都不相信,對方只有一百五十多人,竟然就敢直接衝撞到大營裡頭來。
更要命的是,經過了一夜的輾轉反側,臨近黎明之時,他才陷入淺睡,剛剛眯了一會而已,敵人就撞入了大營來。
士兵們經過昨日的慘敗,才剛剛恢復了些許元氣,騎兵們因為沒有用武之地,將重甲都卸了下來,步卒也都只穿著單衣,並沒有著甲,甚至連兵刃都丟在了帳篷裡頭。
剛剛經過了一夜睡眠,打算用一頓早餐驅散最後一點疲勞,全身心投入到戰鬥之中計程車兵們,正準備盡情享用早飯,這支騎軍就這麼殺了進來。
他們幾乎是兵不血刃,便衝入到大營來大肆屠殺,這種風格比遼人還要遼人,彷彿來去如風的打草谷是大焱的傳統,而非遼人專屬一般!
當平州計程車兵們反應過來,營地已經成為了修羅場,這些騎兵從左側山坡衝下來,氣勢如虹,沒有兵甲的平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