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卻仍舊沒有蘇牧的訊息。
楊挺等人一個個整日裡請求出戰,是怕大軍會被不斷消磨殆盡,但幽州的戰略意義毋庸贅言,誰敢冒此大險?
只是如今女真人已經封鎖了來路,河北道的糧道被斷,幽州成了孤城,再不出戰,只有等死。
至於劉延慶等人期盼著能夠與女真人耗下去,皆以為女真人所帶補給不多,無法長久圍攻,但事實已經證明,這也只是妄想罷了。
劉延慶面色不預,猛拍案面,真得令箭亂跳,落了一地。
“都滾出去!”
第七百二十九章 發瘋的大焱人
楊挺等人忿忿地退出了中軍大帳,童貫等人卻沒有太多言語。
劉延慶確實有些怯懦無能,但為人脾性圓滑,極少出現這樣的失態,今夜的發怒,有些讓人驚訝,又有些讓人理解。
他是守城一派的主導,王稟等人是堅決擁護者,童貫和曹顧等人也都認為守城比出戰更穩妥。
畢竟幽州作為最後的門戶,一旦失落,汴京城就要袒露在敵人的金戈鐵馬面前。
可事實又一次次殘忍地打滅了他們最後的希望,幽州城再守下去,終究逃不過城破人亡的下場,如今還有餘力一拼,又何至於在城內等著被敵人耗死?
營帳的燈火亮了一夜,無人知曉這些軍方首腦,進行了如何的議論,只是翌日天色未明,城內騎軍就已經開始整裝待發。
楊挺等人收到軍令之時,不由為之振奮,因為他們知道,守軍終於要出城一戰了!
只是誰都沒有想到,今次出戰的主將,會是劉延慶!
他並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劉光世還能否回來,但他已經從蘇牧的行動之中,隱約察覺到蘇牧的作戰意圖。
兒子都能夠做出這樣的決定來,他劉延慶又豈能再畏縮於營帳之中指手畫腳?
鄜延路的西軍曾經是西北國境上最悍勇的一支,也是最強於野戰的一支,曾經讓西夏人聞風散膽。
名將種諤死後,鄜延軍漸漸失去了威名,而童貫主政西北軍之時,卻將鄜延軍交給了劉延慶,硬生生將劉延慶從种師道的手裡拉了過來。
為此,劉延慶也曾被老西軍們視為叛徒,直至今日,仍舊揹負著這個罵名,以致於种師道死後,他是唯一一個不敢去弔唁的軍中將領。
而今日,劉延慶卻要帥軍出戰,這不是躲在後軍指點江山,也不是在軍帳之中打嘴仗,而是親帥大軍出城,與敵人廝殺!
劉延慶的年紀已經不小了,平素裡騎馬久一些都有些氣喘,這一次出戰意味著什麼,大家都很清楚。
或許這是劉延慶在為自己正名,或許是他終於意識到守城的最終結果,無論如何,童貫等人既然沒有反對他出戰,而且是經過了一夜的深思熟慮,最終得出的結果,對於諸軍將士而言,也是極其振奮人心的。
劉延慶並未看淡生死,事實上他心裡也怕,但這並不是他害怕的根源,他是怕出戰一旦敗了,守軍必將更加衰弱,他身後河北道和開封府以及汴京城該如何自保?
做出這樣的決定,無論對於童貫還是他劉延慶,都已經是迫不得已的事情。
這等大事,總不能讓一干青壯小子們來扛,總需要有個老傢伙出面,童貫和曹顧已經無法上陣,王稟的守城能力比他劉延慶要強,來去也就只有他劉延慶是個人選。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也沒敢在往下想,當旭日東昇,照耀在身上的鐵甲上之時,劉延慶恍惚間彷彿回到了西北戰場。
他朝幽州以南深深望了一眼,而後摸了摸腰間的刀柄,口中喃喃道:“老種。。。”
話已出口,他卻再沒能說出什麼,只是緊抿嘴唇,在親兵團的護衛下,來到了北城門。
“轟隆隆!”
城門被吊起,劉延慶望了望身邊的楊挺等人,想要喊些什麼,可看到他們的目光,卻又什麼都喊不出來。
他抽出許多年未曾沾染血跡的長刀,橫舉於胸前,望著北面的敵軍,猛踢馬腹,噴著唾沫星子。
“駕!”
一馬當先而出!
楊挺將金槍高舉,而後朝身後的騎軍大聲下令:“出擊!”
“轟!”
戰馬的啼聲如同喚醒大地的雷聲,城頭上,童貫親自擂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這支騎軍的身上,彷彿這些人,就是大焱最後的希望!
女真人日夜關切著幽州的動向,又豈能沒有察覺,守軍連夜襲的機會都沒有,如今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