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場合,照例會有幾個老臣覺得“靡費太過”,但在新年這樣的大好氛圍之中,沒有人肯把掃興的話說出口。
更妙的是,迂腐古板的定國公和專愛找人抬槓的崇政使都還在牢裡關著,沒了帶頭人,那些不中聽的話就更加沒有人會說了。
於是水榭之中,幾個拍馬溜鬚的小人一奉承、幾位才華橫溢的詩人一歌頌,這歌舞宴飲、這盛世繁華景象便更加真實而立體了起來。
陸離很高興,重重地賞了幾個拍馬屁拍得比較新奇有趣的、以及寫詩寫得比較順耳的,於是頌聖之聲就愈加高亢了許多。
昏君就是這樣養成的。
蘇輕鳶在軟榻上靠著,腰後面墊了軟軟的靠枕,腿上蓋了厚厚的毯子,怎麼舒服怎麼來。
歌舞確實很好看,她卻始終打不起精神。
許是下午耗費了太多的心力吧。
桃枝煮水,重點不在桃枝,也不在水。
是她用半生不熟的巫術往那水中添了些東西,用來壓制念姑姑的那些手段。
至於能不能壓得住,她自己的心裡也沒底。
她能做的只有這些了。
幸好,從芳華宮奴才的表現來看,效果應該是有的。此時蘇輕鳶最放心不下的是延禧宮和毓秀宮兩處——若是晚宴上會出亂子,十有八九要與這兩宮有關。
靜敏郡主已經來了,一如既往的活潑而放誕,似乎並無不妥。
蘇青鸞還沒有來。
當然,她本就不該來。
蘇輕鳶看著池上那些舞姬翩若驚鴻的舞姿,心裡想的卻盡是些俗事,不免掃興。
幸好這會兒倒也沒幾個人注意到她。
酒至半酣的時候,夜色也已深了。
蘇翊悄悄起身離席,身後立刻有小太監跟了上去。
蘇輕鳶眼角瞥見,心頭一跳,忙向陸離道:“我爹出去了,會不會有事?”
陸離連頭也沒回:“他鬧不出什麼大亂子。”
蘇輕鳶並沒有因此而放下心來。
一支舞罷,門口忽然起了一點小小的騷動。
蘇輕鳶以為是蘇翊回來了,不經意地抬頭一看,卻嚇出了一身冷汗。
蘇青鸞。
蘇青鸞這個人不可怕,但她此時此刻出現在水榭,這就很可怕了。
加派到延禧宮去的那隊侍衛,她親自看過並沒有問題的,怎麼會……
蘇青鸞緩步走了過來,到了蘇輕鳶的面前,也不行禮,只微微一笑:“姐姐,沒想到我能來吧?”
“他們怎麼樣了?”蘇輕鳶厲聲問。
蘇青鸞笑得淺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