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太醫已經習慣了蘇輕鳶隔三差五出點兒事,這會兒基本已經能做到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了。
診斷的結果是:疲累過度,正睡覺呢。
陸離有些哭笑不得,心裡又隱隱地存了幾分擔憂:“會不會是中了迷藥,或者咒術之類?”
餘太醫取出一根銀針,對準蘇輕鳶的指尖便要刺下去。
陸離本能地打了個哆嗦,忙道:“不必刺了!”
段然揣著手在旁嗤笑起來:“你寧可懸著心等到天亮,也不願意讓她挨這一針?這麼大個人了,不至於嬌慣成這樣吧?話說,你有沒有想過,在那麼一間小小的密室裡,她做了什麼才會‘疲累過度’?”
“誰許你進來的?!”陸離站了起來,怒容滿面。
段然攤了攤手,笑道:“我自然是來回稟訊息的!太醫已經看過了,那人身上是皮肉傷,死不了。”
陸離胡亂說聲“知道了”,便揮手讓他出去。
段然又在旁笑問:“你就不想知道那人是真太監還是假太監?”
陸離瞪了他一眼,不耐煩地道:“你若是再聒噪些有的沒的,朕不介意讓你變成真太監!”
段然嚇得打了個哆嗦,捂著襠飛快地竄了出去。
陸離的耳邊終於清靜了下來。
他將蘇輕鳶安置在他的八柱龍床上,自己卻搬了把椅子在床邊坐著,看著她的睡顏,笑得像個傻子。
蘇輕鳶的一隻手露在外面,被陸離抓著、捧著、攥著,一會兒與她十指緊扣,一會兒又勾勾她的小拇指……玩得不亦樂乎。
漫長難捱的時間像是忽然插上了翅膀,一閃而過。
窗外的天色漸漸地亮了。
蘇輕鳶咕噥了一句什麼,翻了個身。
“阿鳶,可以起床了!”陸離立刻在旁邊興奮地大叫起來。
蘇輕鳶沒有醒,小路子卻進來了:“皇上,您今兒若是再不上朝,那幫老東西怕是要打進養居殿來了!”
陸離聞言只得起身,換了朝服出門上朝。
小路子看著他一步三回頭的樣子,哭笑不得:“皇上放心就是,奴才們一定寸步不離地守著門口,絕不讓娘娘離開半步!”
陸離搖了搖頭,嘆著氣快步出了門。
他哪裡是怕蘇輕鳶離開?他是怕蘇輕鳶醒來之後,看到的第一個人不是他!
不管怎麼說,今日的早朝是不能再耽誤的了。
陸離心中有些怨念:誰說當皇帝好來著?尋常農夫犯懶的時候尚有福分摟著媳婦兒多睡一會兒覺,當皇帝的卻不論冬夏都得早早地從被窩裡爬出來,去見那幫聒噪的老頭子!
殿內。
陸離剛走沒多久,蘇輕鳶就醒了。
但她沒有起身,只是怔怔地看著帳頂,緩緩地擰緊了眉頭。
這個地方……似曾相識。
身邊沒有了那個莫名讓人厭煩的小李子,也沒有那個既討厭又可怕的女人,所以今日似乎可以算作十分美好的一天了。
可是,這是在什麼地方呢?
蘇輕鳶細細回想著睡前的事,隱約記得念姑姑和那些討厭的太監們都從房頂上飛走了,只留下了她和小李子兩個人。
可是,小李子呢?難道也飛走了?
蘇輕鳶抬起手用力揉著自己發痛的鬢角,細細回想先前的事,腦海中卻出現了一些十分可怕的畫面。
那間密室、那個可怕的女人、那些面目猙獰的太監……
許多畫面在她的眼前飛快地閃過,畫面之中的人越來越醜陋、越來越詭異,最後全部化作了青面獠牙的鬼怪,尖叫著向她撲了過來。
“走開!都走開啊——”蘇輕鳶抱住頭,驚恐地尖叫起來。
“娘娘,怎麼了?!”早已守在外頭的落霞和淡月等人聽見聲音,慌忙闖了進來。
蘇輕鳶看見一大群人衝到面前,越發嚇得不敢動彈,縮排被子裡瑟瑟發抖。
淡月“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撲到床邊抱著蘇輕鳶便不撒手。
蘇輕鳶受了驚嚇,顫得更厲害了。
最後還是餘太醫進來,喝住了亂成一團的小丫頭們。
蘇輕鳶縮在被子裡,不肯露頭。
餘太醫只得跪坐在床邊,隔著被子問她:“娘娘鳳體可有不適?”
蘇輕鳶不吭聲。
餘太醫又試探著道:“請娘娘伸出手來,微臣給您把一把脈。”
蘇輕鳶仍然不應聲,反倒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