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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大半夜的,張掖城牆上守城的將士發現城外有一匹馬,馬上有一人已經暈倒了,看來十分可疑,一時不知道該出城檢視還是如何。恰王愷之正在進行睡前例行的巡城,聽見士兵來報,便站在城牆上找來好幾個士兵舉起火燎,細細看去,越看越覺得不對,那人竟然像是三皇子!

王愷之連忙命令人開了城門,親自騎馬出城檢視,這一看大吃一驚,三皇子居然傷成這個樣子,再看看周圍並沒有人隨行,心裡掀起了軒然大波,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陳三人呢?

王愷之再急也只能等三皇子醒來才知道發生了何事,連忙叫人將三皇子抬進了城,連夜讓軍醫給三皇子診治。索性三皇子身上並沒有什麼致命的傷,只是脫力和脫水而已,好好休息一晚上應該就能醒來。

王愷之雖然聽了軍醫的診斷後鬆了口氣,但是看這事態並不是小事,這一隊計程車兵究竟是去哪裡了,他不敢想下去,若是陳三死在了西域,他該怎麼跟母親說?可是現在看這個可能性實在太大,他迫不及待地想等三皇子醒來,於是在離去前細細囑咐了軍醫和在一邊照顧計程車兵道,“若是三皇子醒來了,立即來報,我要第一時間知道。”

這個夜晚對於王愷之來說,註定是一個無眠夜,一夜之間他在榻上輾轉反側,遲遲不能入睡,心中的不安漸漸在擴大,只能躺在榻上看著天花板等待天亮。

天還矇矇亮的時候,一直睡不著的王愷之好似有些淺眠聽見了士兵來報,一下子清醒了。王愷之立刻從床上坐了起來,來不及整理衣服和頭髮,只能蹬上靴子,匆匆抹了一把臉,衝出自己的屋子,向三皇子歇下的屋子急奔而去。

到達三皇子休息的屋子時,只見三皇子有些呆楞地半臥在床榻上,臉色十分難看。不過短短的幾天,年僅十八歲的三皇子已經不見了剛來西域時的意氣風發,和那種與生俱來的天之驕子的傲氣,剩下的是無盡的沉默還有沉重。

王愷之跪在三皇子的床榻邊,弓背低頭,三皇子輕輕揮了揮手道,“免了這些虛禮吧。”

王愷之這才抬起頭,急忙開口道,“殿下,究竟是發生了何事?您。。。您。。。怎麼會一人回來?”

三皇子聽後,表情看起來有些怔忡,不過幾天本來圓潤的臉已經有些下陷,深陷的眼眶忽然就紅了,溢位一行熱淚。人們時常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三皇子低聲喃喃道,“都死了,都死了。。。。”

儘管昨晚已經猜到這種可能,可是從三皇子口中得知這樣的結果,卻還是讓王愷之大吃了一驚。那一隊士兵少說也有百來人,怎麼就全都折了?究竟他們遇見了什麼?王愷之聲音發緊,從來沒發現開口說話有如此的難,艱澀道,“全部都死了?你們究竟遇到了什麼變故,那還有一位姓陳的郎君,就是那名長得像胡人的郎君?他也死了?”

聽到王愷之這麼問,三皇子的眼睛忽然有了一絲絲光采,頂著王愷之問道,“你說的是陳益和?長興侯府的庶長子?”

王愷之急切地點了點頭,三皇子忽然笑了,笑得比哭的還難看,低聲道,“我希望他沒死,我這條命也算是靠他才能撿回來的,當時一幫殺手追殺,他從帳篷中帶著我一路快跑,不知道受了多少傷,跟我一般的年紀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我們朝著一匹馬跑去,他讓我上了馬,囑咐我不可回鄯善,必須回到張掖,叫我活下去。我上了馬後,拼命地駕馬跑遠,而他自己則朝著相反的地方跑去,身後跟了許多殺手,只怕也是凶多吉少,但是我希望他活著,如果不是他,我大概也像其他人一樣就那樣埋骨在沙漠裡了。

王愷之聽見三皇子這樣說,起碼現在還不確定陳益和到底是生是死,到底還是一絲希望的,輕輕地鬆了一口氣。

三皇子緩緩喝了一口水,慢慢地將來龍去脈一一道來,說到那天晚上的那場殺戮,他還是不寒而慄。也許終其一生,他都不能忘記那個血腥的場景,時時刻刻提醒他是多麼的天真和單純,也時時刻刻地提醒他生命是這樣脆弱,一隊年輕計程車兵就這樣沒了,甚至連屍骨都找不到。而他作為一個決策者,沒有全域性思考,衝動地決定去烏孫,葬送了那麼多人的性命,他的心從未有此刻這般沉重,負罪感和愧疚將他壓得喘不過氣。

王愷之畢竟在軍中這麼久,雖然沒有打過大仗,作為一名武官,卻明白提著頭過日子的危險,也明白一旦真刀真槍動起來,那就是時刻能看見在身邊鮮活的生命逝去的悲傷和無奈。而三皇子自小得皇帝和皇后的寵愛,連挫折都經歷得很少,突逢此變,內心的沉重是可想而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