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再畫。”
碧灩的手指在畫面上拂過,卻沒敢碰到畫紙一分,生怕手上的屍瘡玷汙了它。
碧雨眼睛發酸,道:“我把它裱起來。”
宋軼也跟著幫忙,碧灩坐在暖榻上,笑容清淺,淡靜悠遠。就在畫快裱好時,她突然轉頭看向緊閉的窗戶,道:“下雪了。”
兩人看不過去,碧雨替她支起窗戶,果然有白色晶瑩的雪花飄飄忽忽落下,“今冬的雪好早。”
碧雨回頭,碧灩靜靜坐在那裡,睜眼看著,卻再也無法給她回應。
“姐姐——”
宋軼閉了閉眼,喉嚨有些幹痛,“薛濤,叫人過來。”薛濤欲走,宋軼又補充了一句,“一個時辰後吧。”
薛濤看了看哭倒在暖榻上的碧雨,點點頭。
宋軼一直靜靜地坐在房間裡,陪著姐妹二人。碧雨哭了半個時辰便收了淚。
她知道有這一天,早有心理準備,宣洩之後出奇地平靜。
“徐大夫說,以姐姐的病情,早幾日大概就已經熬不住了,我想她能撐到今日,是在等宋先生您來完成她最後一個心願吧。”
碧雨從箱籠裡取出一隻錦盒,遞給宋軼,“這是姐姐叫我在她死後一定要交給你的。”
宋軼開啟,裡面躺著的是兩粒藥丸,一紅一黑。合上蓋子,宋軼高抬雙手,直到額頭,恭恭敬敬一禮,碧雨也還了她一個大禮。
開門出去,被冷氣一衝,宋軼打了個噴嚏。
那廂劉煜頂著風雪走來,將隨手帶來的白色裘皮斗篷裹在她身上,整個身體頓時暖和了許多。
“聽得碧灩的事,我過來看看。”他說。
宋軼點點頭,“你該厚葬她。”將錦盒隨手遞給劉煜,劉煜狐疑,開啟看了一眼,面色突變,“備馬車,我要進宮。”說罷,看著宋軼,一時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宋軼也沒有多說,便離開了。
錦盒裡裝的是什麼,劉煜比她清楚。碧灩之所以交給她,想來是想給她一個機會吧。一個向開元帝復仇的機會。
宋軼回到屋,卻在雪中靜靜站了良久,雖然不知道章柳清在宮裡做過些什麼,但能夠被人拿捏住的絕對不是小事。她若真心要對付開元帝,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沒見過這兩粒藥丸。但是,她卻交給了劉煜……
詔獄的小徒隸又過來稟報了一次,說無常女跪了兩個時辰,求見她一面。
“她跪我?”
宋軼笑了。這簡直是個大笑話。
轉頭她笑著問薛濤:“我若不去,是不是太不厚道。”
薛濤癱臉,“你若怕心軟,還是不去的好。”
宋軼翻白眼,她像那麼容易心軟的人嗎?
但事實上,她去了,她也心軟了。
不是因為無常女終於在她面前舍下尊嚴,而是,無常女的要求:“我記得你說過,徐仵作會換血。那便將我的血換給柳兒吧。”
她說的是柳兒,而非青女,大概在最後時刻,她還是想要博取這個被她憎恨了十餘年的人的同情心吧。
“換血那都是假的,青女並沒有跟任何人換血,那只是我詐你們的手段罷了。”
“我知道他能!”無常十分肯定地說,這是她最後的希望。
宋軼不想看她的臉,拂袖出了門,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對薛濤說:“找徐渭來。”
她只能做到這兒裡。
宋軼在西苑剪了一宿的燈芯,直到黎明雪停了,薛濤才來秉道:“她死了。”
宋軼的手一下失了分寸,一剪子下去,剪過了頭,燭火徹底熄滅了……
作者有話要說: 看了評論,有很多親不清楚碧灩碧雨的事,其實就是天譴第三個死者太醫章柳清身邊的歌舞伎,古月坊的人,凌波仙降下天咒時她們也在場,也被染了屍毒,被送進司隸臺之後,宋軼刻意去探望過她們,想從她們口中打探關於章柳清的事,不過當時被拒絕了。以宋軼對古月坊的推論,這兩姐妹跟太醫章柳清之間應該是有恩怨的,背後主使者應該是拿捏到了章柳清什麼把柄,讓他做過什麼必須得滅他口的事。一個太醫能夠被滅口能夠被拿捏,那隻能是對宮裡頭的主子動過什麼手腳。這種事肯定是大罪,能滅章家滿族。按理碧灩碧雨姐妹應該很樂意看到這種結果,但章柳清對碧灩有救命之恩,所以生前她不忍心做這種事,而是死後,將證據交給宋軼,讓她定奪。至於為啥交給宋軼,在天譴第二個人命案中,那個侍妾徐美娘曾經說過,古月坊的姐妹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