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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部分

整個朝廷,乃至整個天下,有數不盡的才俊等待發掘。天子左右空了,很快就會填補上新的干將。上官循在三千羽林中脫穎而出,扶微封他為奉車都尉,讓他掌御乘,也算是對上官氏的提拔。

侍中擋風擋得一本正經,她正惆悵,他在她右前方站著,想不看見都不行。悲傷需要環境培養,她的視線轉來轉去避不開他,無奈地笑了,“丞相走遠了,我們回去吧。”

侍中道是,上前駕起了手臂供天子借力。爬坡和爬梯一樣,上來容易下去難。他一步一步踩穩了,把自己當成臺階,平平安安將天子送到了直道上。

扶微登上軿車,一路都昏昏的,回到宮裡病了一場,右耳的聽力也是長期不見好,她對太傅說:“我大概是要聾了。”

太傅眼看著天子日漸消瘦,雖然朝堂上依舊雷厲風行,但燕居時難掩憔悴。就像一朵養在陶罐裡的花,藉著水勢迅速盛放,然後慢慢枯萎,逐漸有了凋謝的趨勢。

他看在眼裡,急得厲害,“臣知道,陛下日理萬機,勞碌異常,但龍體還是要當心的。上官侍中的死……”一眼看見旁邊侍立的上官循,連忙又改了口,“臣是說汲侯。汲侯的死令陛下傷神,如今相國又遠離了朝堂,陛下一時難免心慌。不要怕,臣等在陛下身邊,不會棄陛下而去,定為大殷昌盛戰至最後一口氣盡。陛下是臣一手教導大的,說句大逆不道的話,陛下在臣眼裡,就像自己的孩子,因此臣有時忍不住為陛下操心,管東管西令陛下不快,陛下切莫記臣的仇。”

扶微失笑,“老師何出此言?學生知道好歹,從來沒有怨怪過老師半句。”

太傅欣慰地笑了,“如此,老臣又少不得要忠言逆耳了。中宮之位空缺已近三月,陛下就沒有想過另立嗎?”

這下扶微笑不出來了,心道自己是太給他老人家面子了,有時候他確實操心得多,有點討厭。

她摸了摸鼻子,“此事暫且不議。老師是知道的,上次的奪宮案裡,皇后被其弟所害,死得不明不白,我到現在想起來還是心如刀絞。事情方過去三個月,老師就勸我另娶,我覺得對不起皇后,還是再待一年不遲。”

太傅歪著脖子,似乎甚是為難,“陛下與皇后鶼鰈情深,老臣明白。然而後位懸空,終不是長久之計。如今天下大定,必要乾坤圓滿方為上。況且梁太后千秋那日,太后當著滿朝文武的面,說出那種大逆不道的話,臣以為,陛下可借立後之機向朝野正名,陛下何不考慮一下臣的建議?”

所以她的身份終究是個很大的難題,要正名,便又要拖累一個無辜的人,她再也不想這樣了。

“我有個秘密,打算告訴老師。”她不好意思地微笑,“老師聽了,千萬要為我保守才好。”

太傅立刻如臨大敵,連皺紋裡都裝滿了驚懼。不敢知道,但又想知道,嚥了口唾沫點頭,“臣的口風很緊,陛下儘可放心。”

天子似乎有些忸怩,搓著手,踢著石子,壓低聲道:“那天太后的話,也不全是錯的。”

太傅倒吸了口涼氣,腿肚子一軟,險些栽倒,“上……這是何意啊?”

天子猶豫了下,半晌才道:“諸君口中不說,背後議論我長相的,定然不少。皇帝全無男兒氣,長得像個姑娘……其實老師不知道,我是個斷袖,所以對冊立皇后或者御幸後宮一事,常覺力不從心。”

太傅被她一席話嚇傻了,倒退了好幾步,靠著殿裡抱柱直喘氣。倉惶間看向侍中,侍中臉上表情比水還淡,顯然並沒有被天子的話嚇倒。本來就是這樣,老一輩可能無法接受這種事,對於年輕人來說,找個孌童認個契兄弟,不算什麼大事。

於是太傅在兩個少年人的目光裡,感覺到了垂垂老矣的難堪。果然一腳邁進棺材的人,跟不上形勢了。

他舔了舔唇,絞盡腦汁,“那個……臣倒並非不贊同,只是陛下身份殊異,承載著大殷六十餘年的基業,必要有後,方能安定人心。就說漢時,文帝有鄧通,武帝有延年……其實只要天子不廢六宮,照常生育皇嗣,床榻上有個把男寵,也無傷大雅。但若是天子沉溺,危及社稷,那就另當別論了。陛下是聖主明君,這點不需臣提點,所以還請陛下勉為其難……”這個話題太叫人尷尬,實在是說不下去了。

可惜太傅勸得再多,天子依舊意興闌珊,只是眉眼彎彎看向他,“我同老師交底,是想請老師替我想辦法推脫。暫且不立後,或者待算緡令推行完了,再說不遲。”

頭昏腦脹的太傅撫額去了,她回頭看了眼上官循,“剛才的話,沒有驚到侍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