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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丞相話不多,權臣那種目中無人的倨傲態度,就算掩飾得再好,也會從眼神裡洩露出來。

“臣聽聞主公有恙,特來探望。”他掖著袖子問她,“已經入了夏,主公怎麼穿這許多褲子?冷嗎?”

扶微低頭看,鼓鼓囊囊十分顯眼,也不打算掩飾,直言道:“肚子疼。”

丞相點頭:“果然是有恙。肚子疼就該請侍醫,傳令太醫署了嗎?”

她說沒有,“不是什麼大事,傳令太醫署,必然驚動永安宮。夜這麼深了,別叫太后為我擔心。”

丞相嗯了聲,目光閒閒四下打量,最後視線落在了御案上,“朕以無德……主公要下罪己詔?”

他說話一向很損,扶微已經見怪不怪了,“丞相勞苦功高,託相父的福,如今國泰民安,中朝晏然。這政績足夠青史留名,我再罪己,豈不辜負了相父嗎。”一面敷衍,卻也不說破,垂袖一掃,把卷軸捲了起來。

君臣之間拿腔拿調,暗流洶湧,這十年間一直是這樣。即便他權傾朝野,扶微的態度也只是愛戴,絕不逢迎,彼此交鋒了幾百回合,丞相知道她的性情。

他復又拖著長腔嗯了聲,從袖底掏出一個布包遞了過來,“這是我朝府裡婢女要的,可以解主公燃眉之急。”

扶微揭開包裹,見裡面並排放了好幾塊厚布。拿手捏了捏,內裡中空,有沙沙的聲響,掏出來看,是反覆疊了好幾層的奠用白紙。她拿在手裡翻來覆去研究,“相父這是何意呀?”

一個孤伶伶長大的姑娘,不懂得身體上的變化應該怎麼應對。丞相作為唯一的知情者,除了在國家大事上為她把關,平常生活裡的難言之隱,也必須為她打點。

他伸出兩指,捏住布墊的一角提溜起來,“我專程請教過了,細帶應該綁在腰間……”往自己身上比劃了一下,“像這樣。要綁緊,如此行動才不至於鬆脫。沒人的時候要自查,如果血汙浸透了,必須及時更換,千萬不能耽擱,以免落了有心人的眼,再生事端。”說完又看她,“也不知臣來得可及時,主公今日身上血流不止,確有其事吧?”

扶微紅了臉:“果真什麼都逃不過相父的眼睛,我正惶恐,不知怎麼傷著了,所幸相父來了,我正好向相父請教。今晚上我飲食如常,也沒見外臣。沐浴更衣後燃香安置,就覺得小腹痠痛,卻也沒有放在心上。後來入眠,閤眼不久就溺溼了,掀開被褥檢視,發現竟有血……”

丞相身兼太師,少帝的課業都是他教授的,因此有什麼不解之處,請教他合情合理。她描述得很詳細,丞相雖然有些為難,但依舊耐心講解:“主公放心,這不是病症,是姑娘大了,必要有的經歷。以後每月都會如此,短則三日,長則七日,避忌生冷,自然就止住了。”

她還是憂心忡忡的樣子,“血流如注,我擔心會死在這上頭。”

丞相說不會,“那是汙血,留著也無用。”

少帝聽完方略顯寬慰,“相父果然學富五車,連這個都懂。不過既然是女科裡的事,想必男人用不上這墊子。相父一下子討了這麼多,不怕別人起疑嗎?”

說起這個,丞相無波無瀾的臉上浮起了尷尬的神色。半夜裡去敲婢女的門討要月事帶,現在回想起來依舊頭皮發麻。然而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只要救得眼下的急,剩下的麻煩都好清理。

他揖了揖手,“主公放心,絕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此事,一切臣都會收拾妥當。”

看來那兩個黃門是回不來了,少帝道好,“我再問相父,這血是不是叫月事?為什麼姑娘都有這毛病?”

丞相蹙眉想了想道:“《黃帝內經》上有記載,女子七歲;腎氣盛;齒更髮長。二七而天癸至;任脈通;太沖脈盛;月事以時下,故有子。”

扶微暗暗歡喜,兜了這麼大的圈子,總算引到正軌上來了。她笑得意味深長,“故有子……這麼說來自今日起,我就不是孩子了。相父前陣子身上不豫,我原想請相父入禁中,又恐相父不便。今天相父既然來了,說完了私事,我可否再與相父談談國事?”

丞相頷首,“主公請講。”

她比手請他坐,為他斟了一盞茶送到面前,和聲道:“自即位以來,我蒙相父多番照顧,相父待我亦師亦如父……相父可記得我的年歲麼?”

她五歲登基,視了整十年的朝,王侯將相們沒有一個不知道的。可是那麼精明的丞相,這上面竟裝糊塗了,“若臣沒記錯的話,主公還未及笄罷?”

扶微也不惱,含笑說:“相父國事紛擾,忘了今年十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