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日進尚工局時,設法邀請安禾來。”
“是。”
在這時,一個婆子報道:“六殿下一直在等大小姐。”
話剛落音,甄璀璨便起身,快步朝向後院。
後院中,華宗平閒適的倚在亭中,衣袍隨風輕飄,在月光下,風流唯美,似一幅輕描淡寫的工筆畫。
甄璀璨歉意的笑笑道:“我差點忘記了你在等我。”
“我知道你在忙著修飾形象。”華宗平慢悠悠的飲了一口茶,絲毫沒有不耐。
甄璀璨不置可否的道:“兩日後,我在宅裡設鮮果宴,也不知能邀請來多少皇子公主和公子小姐。”
“只要董弘川和董晴晴來,大半個京城的公子小姐都會來。”華宗平道:“皇子公主交給我。”
甄璀璨漫不經心的瞧著他,“只要我說你在,董晴晴一定會著盛裝而來,光彩照人。”
華宗平含笑回視道:“只要你邀,董弘川一定會刀山火海風雨無阻。”
甄璀璨一怔,道:“我不邀他。”
“嗯?”
“總之,我不邀他,也不准他來。”
華宗平暗暗的捏了捏茶杯,“我以為你對他得之不喜、失之不憂、寵辱不驚、去留無意。”
“我只是不喜歡你在我面前提他。”甄璀璨的神情不禁黯淡,她轉頭望向天際,心情沒緣由的低落。
“為何?”華宗平眯起眼睛,定定地望著她,“你對他的所作所為視而不見?像今日,他得知是你報案,擔心你的安危,率大批郡兵進甄府,非常冒失,甚為逾禮。若甄達有心彈劾,他必被革職。”
“多謝提醒,”甄璀璨的語聲近乎冰冷的道:“他確曾明確向我求娶,言語誠懇,依你之意,我是不是應該很歡喜的嫁給他,從此跟他雙宿雙棲……”
不等她說完,深沉霸道的聲音驟然壓下:“你敢!”
甄璀璨駭了一跳,猝不及防的被震住了。
靜悄悄的,周圍瀰漫著的令人心驚的寒意,不經意的生起難以言說的鈍疼,經夜風一吹,侵入四肢百骸,吞噬著血肉,剎那凍結。
她於慌亂的心跳中抬眼,恰迎上了他的不悅。
只是瞬間,華宗平的目光一轉,自鼻意深深的呼了口氣,已換上一副閒適神情,打趣道:“依我之意,你們八字不合,莫害苦了他。”
甄璀璨牽動嘴角笑笑,笑而不語,頗有一種釋然的輕鬆感。
華宗平自然而然的換了話題,“翟寧沒有被帶進衙門,甄達也不會讓翟寧被帶走,畢竟是朝廷的要案,會載入史冊,關乎到甄府的聲譽。”
“可想而知。”甄璀璨並不認為翟寧會輕易的伏法,驚動官府,不過是能使自己順利的走出甄府。
“地牢裡的刺客還沒有開始審訊,”華宗平失笑道:“董弘川將他關押在那個特製的牢裡,擺在牢外,剝光了他的衣物,一…絲…不…掛的晾曬在天底下。”
甄璀璨訝然道:“這法子確很新鮮。”
“一種比*折磨還要摧殘人意志的冷暴力。”華宗平開始對董弘川刮目相看。
甄璀璨聳聳肩,朝廷要案的背後主犯是誰,取決於要動搖哪股勢力,誰能勝,史冊裡就怎麼寫。就像是無論多少優秀的賢才,漸漸地,都會淪為政治權斗的犧牲品,希望董弘川可以是例外。
華宗平忽然想到了鮮果宴,問道:“你打算怎麼籌辦鮮果宴?”
“洗耳恭聽。”甄璀璨並沒有太多的想法。
“要辦就辦得奢華、鋪張,那些小姐們只對讓她們大開眼界的景象趨之若鶩,對簡單清淡的東西欣賞不了,反而會冷眼排擠。”話畢,華宗平一刻也不便久留的走入深深的夜色裡。
該怎麼極盡奢靡的恰到好處?
回到屋裡,倦困的躺在床榻上,甄璀璨還在琢磨著如何佈置鮮果宴。
出乎意料,也在意料之中,已經有人為她琢磨好了一切。
天亮後,馬車一趟又一趟的進出甄宅,搬進來一堆又一堆的東西,一群人已經忙活了起來。
甄璀璨聞聲去看,只見工匠們在挖一個水池,水池旁準備好了晶瑩剔透的鵝卵石和幾株含苞欲放的蓮花。
春櫻難掩興奮的道:“大小姐,這是千金難尋的英茂蓮,崇岫書院僅有一株,每逢待開之際,書院學生就已翹首以盼等待蓮花盛開。”她又補充道:“這些名貴的花、樹、石子都是六殿下安排的。”
很顯然,肯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