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第十遍,甚至第一百遍的時候,在士兵們看來這就像王婆婆的裹腳布——又臭又長。
在士兵們眼裡,普拉尼奇所謂的鼓舞士氣,還不如說是精神病人的囈語。這位已經被戰鬥折磨得神經衰弱的師長除了這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之外,精神上已經什麼都不剩了。
普拉尼奇咳嗽了幾聲之後,忽然問道:“幾點了?”
“報告師長,中午一點!”
“一點?”普拉尼奇的眼神顯得那麼空洞,思維更是遲鈍,良久之後他才問道:“怎麼還不開飯?”
這個問題很具有現實性,民以食為天,吃飽肚子乃是最基本的需求。可是在戰場上,類似的基本需求在某些情況下就變成了最奢侈的享受。
就比如說現在,普拉尼奇的部隊已經三天沒有開火了,前天中午消耗掉最後一點兒從老百姓那裡搶來的麵包後,普拉尼奇的部隊一直都在聽肚子叫。
這麼說吧,這個黑暗乾燥的地窖裡除了磚頭就沒有別的了,連喝水都成問題,更別說什麼吃飯。
很快普拉尼奇也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個很蠢的問題,大概他也是餓暈了頭。他猛地從地上站了起來,慷慨激昂地說道:“我們必須想辦法搞一點食物,否則……”
話還沒說完,普拉尼奇就感到一陣眼冒金星和天旋地轉,眼前一黑,咕咚一聲他就栽倒在了地上。
“師長!師長!”
當士兵們七手八腳的將普拉尼奇就醒時,他舔了舔乾枯的嘴唇,命令道:“組織兵力,設法去找一點食物和水!”
當夜幕降臨的時候,第一師殘存的部隊按照普拉尼奇的命令悄悄溜出了藏身的老鼠洞,偷偷摸摸地向周圍滲透。他們的目標直指當地居民的廚房、地窖和水井。
“這群雜種,看來是快餓暈了!”
當烏博列維奇收到這個訊息的時候,先是譏笑了一句,繼而又陷入了深思。當然,他考慮的不是吃飯問題,而是考慮怎麼收緊敵人脖子上的絞索。
“命令進攻部隊,收繳一切食品和藥品,將所有的水井和自來水管道通通堵死。餓死和渴死那群雜種!”
一眨眼又是一天過去了,勉強吃了點土豆皮的普拉尼奇已經餓得直打擺子了,除了餓之外乾渴更是一個問題。這麼說吧,哪怕他眼前有一個裝滿屎尿的馬桶,他也會毫不猶豫地一頭扎進去喝個痛快。
不過乾燥的地窖裡依然只有磚頭,甚至向下挖了五六米依然看不到有一絲水跡。
“別浪費力氣了,這裡不可能挖出水!”
“師長……可是沒有水,弟兄們真的要堅持不下去了?”
普拉尼奇冷哼了一聲:“堅持不下去也得堅持!我們是波蘭軍人,為國盡忠是我們的職責!”
這話剛剛落音,地窖上面的哨兵開始向下喊了:“師長,不好了,副師長帶著十幾個弟兄向猶太人投降了!”
“這個敗類!”普拉尼奇狠狠地捶了牆壁一拳,“為什麼不阻止他!”
哨兵弱弱地回答道:“師長,怎麼說副師長也是條漢子,如果不是實在堅持不下去了,他恐怕……”
“你給老子閉嘴!”普拉尼奇用盡全力狂吼的了一聲,巨大的迴音震得地窖裡的所有人耳朵裡嗡嗡作響,所有人都感到了普拉尼奇的憤怒。
“從現在開始,對待逃兵只有一種手段!”普拉尼奇的情緒愈發地激動了,幾乎是手舞足蹈地在上躥下套:“殺!殺!殺!士兵逃跑了殺班長,班長逃跑了殺排長,排長逃跑了殺連長……一個人逃跑全連都必須受懲罰!”
情緒亢奮的普拉尼奇並沒有注意到,他叫囂著殺人的時候,地窖裡其他人的表情為之一變。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在士兵和軍官之間徘徊。
“現在,把那邊地窖裡剩餘的人都給老子抓過來!”普拉尼奇殺氣騰騰地下達了命令。
在他那幾乎能殺人的目光中,哨兵很不情願地執行了他的命令,過了一會兒,這個哨兵一個人又走了回來。
“怎麼回事?”普拉尼奇的眉毛都豎起來了,就像兩把匕首,“難不成全跑了?”
哨兵根本不敢看普拉尼奇地雙眼,他垂頭喪氣地回答道:“副師長帶走的都是負傷的兄弟,那幾個重傷的兄弟實在挺不下去了,再拖下去必死無疑,所以副師長就……”
“我不要聽這些屁話!”普拉尼奇又爆喝了一聲,“你還叫他副師長?他是叛徒!是逃兵!人人得以誅之!現在,你只需要告訴我,那邊還有沒有人!”
哨兵小聲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