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都怨我,我也知道這事兒是我死腦筋,走進了死衚衕,可這女人家,沒個兒子,會被說一輩子的……”
花氏想起她的娘,她實際上是她姆媽第二個孩子,第一個孩子也是個女兒,沒能養活走了,然後生了她生了二妹三妹之後,終於是個男丁了。沒生出弟弟之前,她聽見她好婆天天罵著她娘,周圍那些個鄰居嘲笑她家沒有男孩兒,她覺得那生不出男孩真是頭等苦惱的大事。
萬萬沒想到,她也步入了她姆媽的後塵,可她沒有她姆媽的幸運,生了兩個,便生不出來了。
江氏也知這世俗之道便是如此,且也不苛責她:“這外人如何想著,裡頭人關上門過好自個兒的好日子,也就沒什麼了。那上門女婿也非全都不好,村裡頭的莫大哥可不就是上門女婿嗎?雖是外地的,家中窮,但好歹是個踏實好過日子的人,找這般的人,夏至又是個能幹的,不是我說,這留在家中,可比嫁出去舒坦多了。且不說那嫁人,若是眼前一時矇蔽,也並非都會是乘龍快婿。”
花氏知她寬慰她,嘴角扯出一個笑容:“說的也是,這留在家裡頭,沒有公婆,倒是舒坦多了。”
“若是真擔心招上那狼心狗肺之徒,且不妨兩頭,找那些個厚道人家,若是夏至能生個兩個孩兒,一個跟著姓沈,也就不怕那上門女婿偷窺家財,亦是可給夏至找個好人家……”江氏舉了一些方法。
花氏心中略得寬慰,平和許多:“思娘一番話,當真是心中寬慰不少。”
“我也是不忍夏至這般好的閨女整日鬱鬱寡歡……”
同江氏聊完後,花氏便是去找夏至了,兩個人在屋裡說了好一會兒,皆是哭了,待出來,卻也是雨過天晴,花氏帶著夏至、秋分回家了。
蜜娘卻是極為不捨,拉著秋分不想讓她走,可秋分雖不想花氏,可也想家,這邊畢竟是別人家,即使是沈三這個叔叔家,也沒得自家好。
秋分走後,蜜娘又恢復了往日的日子,同範先生讀書習字,和沈興淮學那畫畫,她似是天生有那根筋脈,於書畫方面極為有天賦。範先生亦是得趣,又疼愛她,恨不得將自個兒會得都教給她。
沈興淮父子埋頭苦讀,沈興淮對那詩詞一類,頗不開竅,許是現代都寫作文,那賦倒是沒什麼,可那詩詞卻是難倒了他,腦中就無詩詞那根筋,像個半天才擠出一首,還不怎令人滿意,當真是氣壞了範先生,他的詩詞天下傳唱,卻是遇上這般不開竅的徒弟,這晚年的名聲也算是毀他身上了。
沈興淮也努力過,可受上一世的思維影響,若是寫一篇作文或是論文,他洋洋灑灑三四千字也沒什麼,可詩詞就簡簡單單那幾個字,卻是為難他了。
沈三倒還比他好些,畢竟以前也是個讀書人,酸詩也沒少寫,就是範先生看一眼不忍再看的那一類,可好歹也是能寫出點東西來。
範先生下決心給兩人補一補那詩詞,這考舉人可比秀才要求高了不知多少,詩詞佔了不少比例,好歹要能寫出一兩首像樣的。
蜜娘坐在那兒晃著小腳丫子,聽範先生講課,也不管聽不聽得懂,聽得津津有味,倒是會背上幾首詩了,搖晃著小腦袋,學著範先生的口吻:“西塞山前白鷺飛……”
她惹人憐愛得很,許是因家中人保護得好,亦是有那純真的天性,卻也不是不知事,只是未被那世俗沾染,家中門楣一日且高過一日,那等蜜罐子裡的孩子,江氏同沈三在教養上卻從不鬆懈,她也聰慧乖巧,雖是古靈精怪了些,但亦是知禮義廉恥的。
這一晃到那五月,便是蜜孃的生辰,同端午節靠近,家家戶戶都開始裹粽子,肉粽蜜棗粽,這兒愛吃甜,做粽子的時候都會做一半蜜棗粽,用紅線和白線纏起來區分。然後又會拿些艾草,掛在門上驅惡辟邪。
還有那鹹鴨蛋,若是醃得好,出那流黃,拌在粥裡,就呼啦呼啦吃完了一碗粥。
鎮上不比縣裡熱鬧,但這日十村八里的人也都會來看那賽龍舟,旁邊個小茶館裡也都會押注。
那河道小,只能塞得下兩條船,就這兩條不大不小的船在那兒競賽,兩岸坐滿了圍觀的人,也是一種難得的樂事。
蜜娘想看賽龍舟,江氏同沈英妹待幾個孩子一塊兒去,到那茶館的二樓,窗戶一看,可清楚看到下面的情形,兩姐妹擠在窗戶邊上,興致沖沖地等著那龍舟。
“姆媽,我餓了……”劉愫說道。
沈英妹還能不瞭解她,可不是餓了,估摸著是嘴饞,想吃些東西了。也不說破,讓那小二上了些餈粑。
小兒都愛吃這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