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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光順著龍袍繡著的龍爪緩緩上移,直到看到胸口的龍頭,再向上,便是那張不怒而威的龍顏。

“為什麼?”

任由雨水沖刷的鳳眸瞪著很堅決,那本儲藏在眸低的哀傷顯而易見,毫無保留。

“功高震主。”

四個聲調並不高的字吐出來,傅風致倔強的面孔瞬間煞白一片,緊咬著牙關,許久才吃力的說了句。

“原來在你心裡,我們是主從關係?”

墨承乾附身下去,幾乎與跪著的傅風致平視,深邃黑不見底的鷹眸威嚴肅穆。

“以前是,現在是,將來也是。”

傅風致啪嗒一聲,癱坐在雨水裡,手掌緊緊攥著自己的衣襟,突然蒼涼的仰頭大笑幾聲,爬起來冒著大雨揚長而去。

那一日鎮國將軍悽慘的笑聲在整個皇宮迴盪,那一日鎮國將軍絕望的身影銘刻在每一個宮人心中,從此一代天驕就此隕落的訊息不脛而走,留戀於花街柳巷。

一夜的風雨交加,將整個臨都的花架,折騰的七零八落,唯獨萬福山上的那片桃林安然無恙,反而開的如火如荼,燦爛一片。

錦月手中還攥著剛求來的籤文,展開染紅的宣紙,十六個觸目心驚卻百思不解的字,映入在秋水瀲灩的眸子裡。

“歲月之下,阡陌之上,一半是影,一半是光。”

這是一個下下籤,名為花霧,霧裡看花,花影朦朧,偏偏花霧又是同根而生,霧存花好,霧散花凋。

因為剛下過一場大雨,此時碧空如洗,陽光明媚,入眼的緋色桃花燦爛一片,錦月嘆息一生,將籤文收了起來。

桃林深處有悠揚的琴音隨著清風拂過耳畔,聞起音色,似是一把古老的桐木琴,這琴聲悠揚縹緲,夾雜著悲傷的情緒,另聞著傷心,卻又因技法高超的琴技,令人心馳神往。

這曲子錦月曾聽過,本覺得那人用短笛奏出已經是將這曲子演繹到了極致,可這桐木琴奏起來比之毫不遜色,可以說更好。

踏著飄落滿地的桃花瓣,緋綠相間之處,有一素衣男子迎著錦月,盤腿而坐,膝上果然放著一把看似古舊的桐木琴,額際若隱若現的白髮,顯示著他人已是不惑,緊鎖的眉心透出無限哀思,唯獨那清明的眼底,跟俊秀的臉龐,依稀讓人捕捉到他年輕之時,也曾擁有過人風采。

錦月已經離他只有數十不之遙,可那人彈的極其用心,絲毫未曾察覺到有人靠近,直到砰的一聲,桐木琴應聲而斷。那彈琴之人惋惜之餘,抬起頭,看到眼前之人,眸中瞳仁驀然放大,桃花濯濯而放,也及不上眼前之人萬分之一的絕世風華,藍天白雲印在身後,也難敵眼前之人一絲高潔純淨,天地精華之所養,皓月靈氣之所鍾,也不過如此吧。

“月被先生琴聲所引,若有唐突之處,還望先生見諒。”

那人怔了片刻,抱著桐木琴起了身。

情深深幾許 第二十九章:情到深處不願悔

“是鄙人擾了小姐賞花的雅興,該致歉的是我才對。”

錦月的目光掃過那人緊緊抱著的桐木琴,似是很珍惜,想必這琴是他鐘愛之物。

“月來此是想請教先生,方才所奏的是什麼曲子?”

那人愛戀的用手掌拂過那桐木琴,低著的眉眼透著濃濃的眷戀,他頓了許久才抬頭微笑著搭話。

“《歸故里》”

錦月淡淡的垂下了眼簾,那琴音傳達出來的思念如同一縷揮散不盡的青煙,繞在心間,不知是她琴技高超,還是彈的太過用心。

“這曲子月曾聽人用短笛奏過,當時已覺到了極致,不曾想先生技高一籌。”

啪的一聲,那人懷中緊抱的桐木琴掉落在地上,那人眼眸瞪大,驚愕的看著錦月,薄如蟬翼的嘴唇控制不住的顫抖,許久說不出話來。

“她~現在~好嗎?”

簡短的一句話,那人卻說得斷斷續續,含糊不清,錦月想到了那日宮中見到的女子,容顏盡毀,雙腿已殘,可能也因此,才在那爾虞我詐的皇宮裡得到一份安穩,這樣好還是不好呢?

“在哪裡,能活著,或許算好吧。”

彈琴之人怔了片刻,仰頭閉上了眼睛,順著眼角留下兩行清淚,錦月覺得他有千言萬語要問,最終卻什麼也沒問,附身抱起了掉落的桐木琴。

“若小姐能再見她,請幫鄙人帶句話,就說桐木琴斷,故里待還,中心藏之,無日忘之。”

腳下的落花被沉重的步子踩踏的沙沙作響,那一抹淒涼的背影落在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