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明白,與他守在一處固然好,但是這個營生豈是這麼好做的?今兒橫行霸道,吃肉喝酒,明兒就有可能人頭落地。據我這幾年所見所聞,做他們這一行到頭來都是橫死,再是厲害的人,也沒有一個能壽終正寢……這一陣子咱們更是東奔西逃,每一處地方都不敢常住,我實在過夠了,只想找一處地方,安安心心地過日子……”
鄭四海吃下幾盅酒,這才得以脫身過來,仔細看了看珠仙的臉,為她拭去眼淚。方才向青葉哂笑道:“這一陣子不知為何,她多愁善感得很。”又仔細端詳青葉,“怎麼你面色也有些不好?可是誰給你氣受了?滿仔還時常去麼?”
青葉笑道:“他倒時常去,我又不怕他。”
鄭四海抬眼去瞧滿仔,滿仔正悶頭喝酒,卻不時地往青葉這邊瞄上一眼。鄭四海鼻子裡笑了一聲,告了一聲罪:“本該早些來的,但我這陣子也忙得焦頭爛額。”又問道,“我聽珠仙說你有事要與我說,不知是什麼事,讓你大半夜裡跑這一趟?”
青葉笑道:“我聽了許多傳言,有些放心不下,所以過來看看,也並沒有什麼要緊事……不過,七里塘人家我不想再開下去了,我過幾日想過來投奔你,將來跟著你混呢。”
鄭四海倒沒有笑話,深看她幾眼,方問道:“可是惹了什麼麻煩了?”
青葉真真假假笑道:“有四海哥你在,我會惹上什麼麻煩?七里塘鎮的人,誰又敢去惹我的麻煩。”
鄭四海方點頭道:“沒事最好。”頓了一頓,又瞅著青葉哈哈笑道,“你從前不是嫌棄我做了海盜麼?怎麼又想開了?你若來投奔我,我卻不嫌棄你,非但如此,我還要給你說一門親事……你覺得浪裡滾他——”
“大哥,褚姑娘,阿嫂!”真是說曹操,曹操到,浪裡滾端著酒杯搖搖晃晃地走過來,笑眯眯地對著鄭四海鞠了一躬,手裡的酒杯便潑灑了一大半出來,“我來敬你們一杯酒!”
鄭四海微不可見地蹙了蹙眉,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將杯底亮給他看。他便又轉向青葉:“褚姑娘也請飲下這杯!”
青葉從前也見過這二大王多次,因為同是七里塘鎮出身,見面也會打聲招呼,說笑幾句,他的一對招風耳太招眼,她每回都會盯著他的兩隻耳朵看,便疏忽了長相,總記不大住他的臉。此時她便細細地盯著他看,他膚色是跟眾海盜一般無二的鍋底黑,相貌尋常,只是腮幫子比額頭要寬出許多。論長相是比鄭四海是差了許多,不過在眾海盜裡頭,已算得上是中上了。
青葉盯著他看,卻不去碰酒杯,他也直直地盯著青葉看,又笑吟吟地催道:“褚姑娘,咱們乾一杯!我喝光,你憑心意即可!”
青葉看著他的眼睛說道:“多謝表叔你老人家的好意,只是我從不喝酒。”口中說著話,伸手將面前的酒杯倒扣到桌面上。
她一聲表叔才出口,二大王面色便變了變,冷笑一聲,才要張口說話,鄭四海趕緊笑勸:“你怕是醉了,快下去歇著罷!”
二大王看了鄭四海一眼,並未離開,又站到珠仙面前去,許是喝多了酒,口中帶了三分迷醉:“阿嫂,阿嫂,你務必要給我個面子,你若是也不喝下這杯,我……我……”珠仙嫌惡地瞪他一眼,他見狀,又是醉醺醺地一笑,道,“阿嫂你也嫌棄我麼?阿嫂——”
鄭四海略一招手,便有兩個小嘍囉上前將他給架走了。他踢蹬著雙腿雙腳,口中兀自叫喊:“你們都不給我面子,看我,看我——”
鄭四海搖頭嘆氣,與青葉苦笑道:“他酒品不大好……實話與你說罷,我本來是想撮合你兩個的。他今年不過也才二十六七歲,與你年歲算是相當,也算得上一條好漢,又是自家親戚,將來咱們一家子在一起,共同進退;也有個照應。話說回來,你看他如何?你的夫君,他可能做得?”
青葉將倒扣的酒杯翻過來,斟了一杯酒,慢慢飲下,方才說道:“我只喜歡盧秀才一個。”
鄭四海苦笑:“傻丫頭,他不是你的良配。年紀大你許多不說,家中還有一位正頭娘子。若不是如此,我早將他綁起來送到你家裡去了,哈哈哈!”見青葉生了氣,便又故意取笑道,“要不然,我明兒便派人去將他娘子砍了,將他綁了,逼他與你成親,如何?”
青葉果然氣得漲紅了臉,哽著喉嚨道:“我不要你多事!我不許你去打他的主意!”
珠仙瞪了自家相公一眼,又向青葉笑道:“你呀,真是實心眼,他只是哄你罷了。”又低聲與鄭四海道,“你表叔那個人喜歡直愣愣地看人,叫人瞧著怪害怕的,說實話,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