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西南只覺身上陣陣惡寒,連打了幾個哆嗦。卻又捨不得走太快,便支著兩個耳朵仔細聽。
再其後,便是褚姑娘一聲絕望且悲憤的長哭聲和一通撲打掙扎聲。之後便沒了聲息,想來是褚姑娘喝了藥。不知殿下他用了什麼法子。
青葉喝下藥後,懷玉自去了軍營。他不日將啟程返京,事情多得是,自然不能一整日都留在住處。臨走前,留下一瓶跌打膏,交代她道:“這個是太醫院配的跌打膏,消腫祛痛,一日兩至三次,別忘了塗。”
青葉風寒頗重,燒是退下去了,清水鼻涕卻流個不停,身上也軟軟的沒有力氣,草草洗漱好,一時無事可做,只能歪在床上歇著。她心裡面心事紛雜,忽然又想起自己多年的積蓄銀子全都便宜了別人,不由得傷心難耐,流了許多辛酸淚,其後又把懷中的玉韘拉出來瞅了一瞅,看了一看,不知道這個能當多少銀子。
傷心了許久,她抬袖擦眼淚時,驀地想起這侯懷玉的居所內從未見過一個使女,連個婆子也沒見到過。不知道這身衣裳是誰給自己換的。心裡一個激靈,從床上猛地坐起來,捲了褲腿,抱起傷腿嗅了一嗅,腿上的肌膚有淡淡藥香味兒,幾處淤腫也已消了大半,想來是有人為她上過藥了。她霎時出了一身的汗,鼻子竟然通了,風寒也嚇好了一半。
青葉一刻也不想再呆下去,看看左右無人,院中也靜悄悄的,便整整衣衫,理了理頭髮,悄無聲息地出了門,還沒走到門口,夏西南等人尚未來得及過來阻攔,她自己便身軟頭暈得無法,再也走不動路,無奈只得退了回去,到房中悶頭躺下。到了飯時,夏西南端來飯菜叫她吃,她爬起身胡亂吃了幾口,飯後半個時辰,又喝下一碗藥汁,其後便是悶頭大睡。
晚間,懷玉回來,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道:“沒燒,應是無事了。再靜養個兩三日便可。”
過了飯時,青葉尚未用晚飯。她躺了一天,胃口不好,夏西南來勸了幾回,她都賴在床上不願意起來。懷玉聽了夏西南告狀,哈哈一笑,命人搬來矮桌,將飯菜都搬到了床上。他身上有淡淡酒氣,想來是在外頭喝了酒,也用好了飯才回來的,飯菜擺好,他卻理所當然地往她對面一坐。她也只得坐正,撿了一雙筷子在手。因她風寒才有些好轉,只能用些清淡飯食,他也陪著她喝了一碗清粥。
青葉心裡一陣陣地犯迷糊,頭反而比發燒時更暈了,幾次張口想要問他為何會如此待她,又怕他會邪笑著反問她一句“傻小葉子,你是真不懂還是裝糊塗?老子這般待你,自然是要……”他說到這裡時,語氣必然是下流的,臉上自然還要配上慣常的邪笑的。
他若是這樣說,自己倒不知道怎麼接他的好,還是不提為妙。
二人相對無言,悶悶地吃了一頓飯。飯罷,懷玉自去洗漱。他洗罷,夏西南又為青葉也備了水與換洗衣裳。今日不知為何,夏西南看著她的目光閃爍不定,言語行動間卻又恭敬客氣了許多,一聲褚姑娘喚得顫顫悠悠,千迴百轉。
青葉進了浴室,青石磚鋪就的地面還是溼的,一屋子的溫熱溼氣,浴桶也僅有一隻,想來他也是在這間浴室裡用這僅有的一隻浴桶洗澡的。本來也是,這原本就是人家的浴室來著。
她呆了呆,臉上熱了熱,慢騰騰地脫了衣裳,爬進浴桶,泡了些許時候,險些睡著。等沐浴畢,爬出浴桶,才穿上一件寢衣時,忽然又是一陣頭暈耳鳴,嘴裡便“哎呦”了一聲,慌忙扶住桶邊才沒摔倒在地。
她正犯頭暈,忽然眼前一晃,便見有個人推開門閃身入內,她一驚,第二聲“哎呦”還未來得及出口,身子已然被懷玉抱在懷中了。懷玉怕她又要使性子哭鬧,便將她未及穿的衣裳都給她搭在身上。她見自家僅露了兩隻光腳丫子出來,並沒有走光多少,果然沒有哭鬧,只安靜地躺在他懷中,躲躲閃閃地不去看他的眼睛,但終究是忍不住,輕聲問他道:“四海哥已死,我於你而言,只怕再也沒有可利用之處了,你為何還要這樣對我?我便是傻子也知道,天底下沒有這樣對待人犯的。”
他果然邪邪地笑了一笑,語氣也果然下流得不堪:“我要將你養得白淨肥美,將來好論斤賣給人。”見她皺眉,又笑道,“你這人愛錢,小氣,會算賬,我想著,將來叫你到我家中為我管家,如此,你也可以戴罪立功,你說可好?”
青葉見他不好好說話,只得嘆口氣,說了一聲:“你殺了我四海哥。我是不會跟你走的。”言罷,轉過臉去,賭氣不語。
懷玉將她抱回臥室,放到床上,又命夏西南端來一碗熱熱的薑茶,叫她喝下,她本想賭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