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靜靜的看了蛇妖許久,她其實也挺懂這樣的心情的。對一個人有敬仰,有崇拜,有愛慕,而當自己還欠了那人一條命時,這份感情便怎麼也簡單不了了,日復一日,越刻越深,越發控制不住,難以忘懷。
雁回沉默一會兒道:“你便沒有想過,就這樣一直下去,其實也不錯……”
誰都知道,若是棲雲真人當真好了起來,即便她對妖怪心懷仁慈,但也依舊是不會與一個妖怪在一起的。
蛇妖一邊將衣服擰乾,一邊道:“她是立於仙山霧靄之上的人,她不會想過這樣生活的,而我只想給她她想要的,那便是最好。”
聽得此話,雁回便不再開口,只看著蛇妖將衣裳晾了,然後走到棲雲真人屋裡,輕聲勸她睡下。
雁回一個人立在院子裡,望著天上明月,一聲輕嘆。妖中也有長情者,只是這話說給辰星山的任何人聽,他們都不會信吧。
翌日清晨。
天曜坐在床榻之上,臉色雖依舊蒼白,但精神頭看起來卻好過昨天幾百倍,雁回看見他時挑了挑眉。
看來找回他的東西之後,他身體恢復的速度確實有了不少改變嘛。
蛇妖這方將棲雲從屋子裡帶出來,讓她坐到天曜對面。天曜也沒廢話,他咬破自己的手指,抓了棲雲真人的手。蛇妖似有些憂心:“當真能治好?”
“霜華術以火驅之乃是最為普遍的治療方法,你理當知曉。”
蛇妖眉頭皺得很緊:“那她會痛嗎?”
天曜抬眼看蛇妖:“我不知道。”
蛇妖咬了咬牙,終是退開一步距離:“治吧。”
天曜在她手腕間畫下一道血符,然後手指在她頭上一點。只見棲雲真人百會穴處火光一閃,隨即隱沒,沒多久那光華便流轉至棲雲真人心口處。
辰星山時常會有術法的演練,偶爾也會有解術的方法剖析。其中有一門課上的便是如何破解霜華術。是門派弟子將霜華術施到長老身上,然後長老一邊解說,一邊解術,在自己身體上演練,讓弟子們看得清楚。
雁回記得,長老解術的時候便也是這樣,起於百會穴,灌以明火,使火行於體。
從頭至腳,慢慢將寒氣驅逐出去。
棲雲真人身上的霜華術雖然厲害,但解術的方法理當是一樣,只需要有同樣強大的五行火氣便行了。
然而奇怪的是,天曜的那點火光行至棲雲真人心口之時卻停滯不前了。與此同時,棲雲真人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蛇妖一下便緊張了起來:“怎麼了?”
天曜也微微蹙眉:“噤聲。”天曜將手指傷口劃大,鮮血流出,他在棲雲真人眉心上再次畫了一符,這次火光更甚,連站得那麼遠的雁回幾乎也感受到了熱力。
第二次的火光與第一次停滯與心口的光芒相交,火光更熾,慢慢順行於棲雲真人腹部,這次倒是順利,直接將寒氣驅逐至腳底。
雁回舒了口氣,她知道到這種地步,霜華術差不多算是完全被驅逐乾淨了。
然而誰也未曾想到,便在這時,棲雲真人倏爾變得神情痛苦,她滿臉冷汗,渾身顫抖,嘴唇的顏色卻是像被凍得更厲害了一樣徹底變成了烏青色。
更甚者,她腳底開始生寒,一層層寒氣使得床榻都結了霜。火光被瞬間反推至棲雲真人腹部。
天曜還欲施力,雁回大驚喝止:“住手!住手!”她厲聲,“霜華術反噬,不能再解,快住手!”
天曜眉頭皺得死緊,撤開手指,火光登時在棲雲真人身體之中隱沒。
霎時,冰霜在棲雲真人面板上凝結,將她整個人裹得好似雪做的一樣。
蛇妖已全然亂了,他跪在棲雲真人身前,拿手去揉搓她的手臂:“棲雲棲雲?”
好似是聽到了他的聲音,忽然間,棲雲真人猛地睜開了眼睛,然而此時的棲雲真人卻與先前懵懂失神的她並不一樣。她一雙眼眸清亮至極,其中神色百般。
她張了張嘴,吐出一口寒氣。
有冰晶從她腳上凝結而起,沒一會兒便將她雙腳變成了兩個冰塊。蛇妖忙用手覆住她腳上寒冰,竟意圖用自己的體溫將那冰塊融化。
雁回眼中驚痛陳雜:“破術即死……破術即死……”雁回咬牙,“竟有人給她下了如此咒術。”
冰塊蔓延的速度極快,不久便到了棲雲真人腰腹部,棲雲真人牙關緊咬,仿似拼盡了最後一絲生命,道:“阻止……他……”
此情此景,饒是雁回也無法給自己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