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本官記得崇禎元年的時候,統計的戶數是三萬餘戶,七萬多人啊。”
“這個,連年的災荒,加上流寇造反,人口和戶數都是大減了。”
“本官聽你的意思,崇禎二年到現在,沒有進行過戶數和人口的統計,是這個情況嗎。”
“的確,這是下官的失職,請大人恕罪。”
“不用首先請罪,說說是什麼原因,是不是流寇一直在米脂縣肆掠,無法統計。”
“大人說的不錯,崇禎二年的大旱,流民大量出現,不少的流民加入到流寇之中,朝廷派遣大軍多次圍剿,米脂縣已經成為受害最為嚴重的地方之一,這戶數和人口統計的事宜,根本就無法做了。”
鄭勳睿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先前護院在官道上面行軍的時候,幾乎沒有看到什麼百姓,他還以為是大部分的百姓躲在家裡,害怕遭遇到牽連,如今看來分析有誤,不是老百姓不出來,而是這一帶的人已經不多了,恐怕絕大部分都是餓死或者加入到流寇隊伍之中了。
想想而是,崇禎二年延安府大旱,其中府谷、神木、米脂、葭州和綏德一帶最為嚴重,延安府知府馬懋才寫給朝廷的奏摺,說延安府所轄地方全年沒有下雨,草木都枯焦了,老百姓挖深山中的蓬草為食,蓬草挖完之後,剝樹皮吃,樹皮吃完之後,只能夠到山裡挖觀音土吃,觀音土不能夠消化,很多的百姓腹部墜脹,痛苦的死去。
饑荒發展到最後,老百姓挖出餓死的人,骨頭當柴火燒,肉煮熟了吃,可是吃人肉的結果更加的嚴重,吃過人肉的百姓,沒有幾天的時間,眼睛紅了,全身腫脹,痛苦死去。
當時馬懋才用了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千里赤野,幾乎看不到人煙。
如此的情況之下,流寇才大規模的產生,崇禎二年達到了**,朝廷開始高度重視,任命右都御史楊鶴為三邊總督,進駐陝西大規模的剿滅流寇。
饑荒、戰火、天災,這些因素加到一起,瞬間就能夠奪取大部分人的性命。
鄭勳睿的臉色漸漸冷酷起來。
“宋大人,本官預計一下,崇禎二年末的統計資料,怕也是假的吧,那個時候朝廷正在西安府、延安府和慶陽府大規模的剿滅流寇,兵荒馬亂之際,縣衙怎麼可能去統計人口,供給大軍都來不及。”
宋仁宏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低下頭。
“回稟大人,的確沒有統計。”
“到如今,米脂縣剩餘人口,怕是不足萬人了吧。”
宋仁宏沒有說話,顯然是默許了。
鄭勳睿的心開始下沉,一種冰涼的感覺湧上心頭,本來以為能夠在延安府各地大力推行甘薯種植,輔之以玉蜀黍,用一年到兩年的時間,解決饑荒的問題,如今看來,這一切恐怕都是笑話了,人都死的差不多了,還有誰能夠去種地。
同時,流寇還在四處劫掠,沒有絲毫停止的意思,楊鶴曾經主張招撫的政策,完全失敗,各地被招撫的流寇,大都在各縣守備衙門,裝備得到了一定的補充,也搜刮到了糧食,這個時候力量更加的強大,導致延安府各地根本不能穩定。
洪承疇剿滅流寇的政策完全不一樣,以殺為主,很少放過投降的流寇,誰知道在廝殺的過程之中,會不會有無辜的流民成為冤魂。
從楊鶴和洪承疇的奏摺來看,六月份開始,投降再反的流寇紛紛冒出頭來,大軍再次開始在慶陽府和延安府大規模的剿滅流寇,這意味著慘烈的殺戮再次開始了。
本來就在死亡線上掙扎的百姓,哪裡還有活下去的機會。
無人區三個字浮上心頭。
縣衙在城南,從城門到城南,走遍了大半個縣城,看到的人不多,整個縣城都是死氣沉沉的。
“宋大人,縣城之內還有多少人。”
“去年和今年,很多計程車紳富戶,都遷走了,目前縣城的人口,不足三千人。”
鄭勳睿感覺到牙齒都是涼的,他幾乎要罵人了,崇禎二年陝西大旱,這種情形,其實在崇禎元年下半年就體現出來了,那個時候延安府知府馬懋才在幹什麼,朝廷在幹什麼,能夠拿出來銀子去訓練登萊新軍,能夠給與袁崇煥大量的銀子,為什麼就不能夠救濟掙扎在死亡線上的百姓,而且愚昧無知的東林黨,於南方的商賈結合起來,成為利益共同體,他們給皇上提出了建議,增加農業賦稅,免去商貿賦稅,導致朝廷的收入大幅度的減少,讓遭遇災荒的百姓,完全失去了希望。
更加令人氣憤的是,東林黨不僅僅是建議增加農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