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潛一愣,連忙問清位置,便匆匆趕過去。
進入內宅,李潛向一名在門口值守的侍女說明來意。侍女應該已經得到過交待,聽到李潛的名字變帶著他進去。一路上,李潛跟著侍女穿回廊,過花園,走了足有半炷香功夫才來到一座竹樓前。
竹樓外值守的是柴紹的親兵,見李潛來到,立刻上前見禮,然後讓李潛取下佩刀,才讓他進去。
竹樓內,涼風習習,讓人覺得異常舒適。李潛進去,看到柴紹坐在榻上,手裡拿著一張紙箋,正認真的看著。李潛不敢怠慢,趕緊上前參拜。
柴紹其實早就聽到了李潛的動靜,等他參拜完了,卻一直不開口讓他起身。李潛不知道柴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只能躬著身等候。
過了足有一盞茶功夫,李潛正忐忑不安時,柴紹才放下紙箋道:“起來吧。”
李潛聞言,如蒙大赦,直起腰來,垂手站在一旁。
然而,柴紹依舊沒有開口,只是望著李潛不語。李潛見狀,原本放下的心立刻又提了起來。他心中暗忖,柴紹這是在幹什麼?為何對自己這般?難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惹他不高興了?猛然間,李潛想到了達善,立刻冷汗遍體。馬三寶當日已經看出了李潛是故意殺達善的,雖然馬三寶刻意為李潛遮掩了,但這並不代表馬三寶會將此事隱瞞柴紹。馬三寶可以為李潛遮掩,但柴紹呢?他也會這樣做嗎?想到這,李潛忽然想起,酒宴上柴紹介紹他時詳細說了大軍被吐谷渾人伏擊時的事蹟,出擊吐谷渾的戰功卻一言帶過。如此看來,柴紹似乎早就知道了李潛故意殺達善的事。
想到這一點,李潛只覺得渾身冰涼。他趕緊開動腦筋,思忖對策。只是他發現無論如何解釋,都無法自圓其說。於是,李潛索性跪下,道:“卑職有罪,請國公責罰。”
聽到這句話,柴紹的眉頭一挑,道:“哦?你哪裡有罪?說來聽聽。”
李潛道:“卑職,卑職擅自殺了達善。”
“何為擅自殺了?”柴紹故作不解道。
李潛一咬牙,決定索性豁出去了,道:“事情是這樣的。當時……”李潛便將當日達善作惡的情形向柴紹仔細說了一遍,而且絲毫沒隱瞞達善已投降的事實。說完之後,李潛叩首道:“卑職一時氣忿,殺了達善,壞了大事,請您責罰。”
柴紹聽了,怒喝道:“你知不知道活著的達善對本官、對朝廷有多大的價值?達善固然罪該萬死,那也是他在吐谷渾所為,你乃大唐的將士,吐谷渾的事何時歸你管了?退一步講,他是在大唐境內燒殺劫掠,壞事做盡,但只要他投降,朝廷就可以既往不咎。更重要的是,達善活著,朝廷就有辦法從他嘴裡得到吐谷渾最機密的情報,可以從容制定下一步計劃,甚至可以不戰而屈人之兵!就因為你,卻將整個事情搞砸了!以後,吐谷渾定然不甘心,還將起兵報復,禍患西北,當地的百姓還將屢遭受戰火。你……你說你該當何罪?”
李潛越聽越心驚,越聽心中越懊悔,連連叩頭道:“卑職罪該萬死!”
“哼!”柴紹冷哼一聲,道:“萬死?哪有那麼便宜!”
李潛心中一震,暗忖,莫非柴紹真的要殺他?他為什麼要這麼做?若他真要殺自己,那自己該怎麼辦?抗命?還是束手就擒?難道要幹掉柴紹亡命天涯?忽然,一陣清風吹過,李潛猛的打了個冷戰,立刻將幹掉柴紹的念頭從腦海中屏棄。柴紹對李潛有大恩,即便柴紹要殺李潛,也是因為李潛犯了大錯,是李潛罪責深重,咎由自取。李潛若真恩將仇報,殺了柴紹,那他就是被世人唾棄的小人!
李潛正忐忑不安,茫然無措時,柴紹忽然萬分惋惜地道:“本來你若真是追擊中斬了達善,這功勞足以封侯。可是,你卻是在他投降後殺了他。這功勞……”
李潛聞言大喜,原來是剝奪功勞啊,那算什麼,他根本沒想著將要這份大功。再說,他還年輕以後有的是立功的機會。於是李潛趕緊道:“卑職根本沒有功勞。”
柴紹搖頭,道:“功勞還是有的。不過,這個大功卻不能給你。此事萬不可讓他人知曉。就連牛弼也不能說。”
李潛聽了暗叫僥倖。剛才他本來想將事情說給牛弼聽的,誰知只說到一半,牛弼便對刺擊挑人的殺法產生了興趣,兩次一直在探討這些,結果後面的事就沒再講吓去。李潛原本還有些遺憾,沒給牛弼說他當時追擊達善的英勇表現。卻沒想到,這竟然成了好事。
李潛連忙道:“卑職一定守口如瓶,絕不告訴任何人。”
柴紹點點頭,道:“我與馬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