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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張良臣一道來的那人也施施然起身上前拱手道:“鄙人博陵崔敦義見過李郎中。”
李潛向兩人回了禮,面帶歉意地道:“勞兩位久候。李某從長安一路風塵趕來,蓬頭垢面非常不雅,聽聞兩位來此,李某覺得如此見客實在不成體統,遂沐浴更衣之後才敢出來見人,不曾想耽擱了這麼長時間,李某是在抱歉。”
張良臣聽了心裡直犯嘀咕。暗忖,你沐了浴更了衣舒爽無比,卻讓我們在這裡倍受熱浪的煎熬,這豈是待客之道?不過張良臣心裡只是嘀咕幾句而已,絕對不敢說出來。相反,他臉上連一絲的不滿都不能表現出來,而是得客客氣氣地道:“哪裡,哪裡,李郎中太見外了。”
李潛一笑,道:“兩位快請上座,來人,將冰鎮的酸梅湯拿來給兩位貴客解暑。”
張良臣聽了心裡更是老大不滿。原來還有冰鎮的酸梅湯啊?為何早不拿出來待客?這個李潛太摳了吧?雖然心裡如此想,不過表面上張良臣卻露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李郎中太客氣,用如此珍貴的冰鎮酸梅湯來招待張某,真是令張某受寵若驚。”
此時還沒有冰箱也沒有製冷裝置,夏天會出現冰一是冬天時開採了深藏在地窖裡,等到夏天再用。二是用芒硝來製冰。不過這兩種方法都費時費力費錢,非大富大貴之家根本沒有這麼大的人力財力能做到。洛陽驛館因為有時要招待朝廷高官,所以特意建造了個大地窖,每年都用高價從山上買冰回來存上。不過,這些冰並非免費提供給住客用的,想用得花錢。
李潛吩咐下去,很快莊小虎端著一個托盤,上面放了三隻冒著冷氣的瓷碗匆匆來到,然後麻利地將三碗酸梅湯放在三人面前。
李潛見碗裡還浮著一些沒有化掉的碎冰,看上去就讓人覺得涼絲絲的。
冰鎮酸梅湯上來,李潛卻不提喝酸梅湯的事,反而問道:“兩位來找李某不知有何事?”
張良臣本已熱的難以忍受,看到冒著涼氣的酸梅湯心裡如貓抓的一樣,剛想伸手去取那碗冰鎮酸梅湯一口氣喝乾了涼爽一下,聽到李潛的詢問只得收回伸出去的手,嚥了口唾沫道:“張某此來主要是為了拜會郎中。”說著便轉頭望向崔敦義。
崔敦義看到張良臣將皮球踢給了他,遂笑道:“鄙人此來是專程代犬子向郎中道歉的。”
“哦?”李潛聽了滿臉詫異,“崔公何出此言?令公子是誰李某都不知道,何來道歉一說?”
崔敦義道:“不久前郎中剛剛入住此處,犬子不知中了什麼邪也非得要住這院子不可,帶人來此無理取鬧。幸虧郎中大人有大量,不與犬子一般見識,這才沒有鬧的不可收拾。此事固然因犬子有眼無珠不知郎中威名所致,不過崔某也有管教不嚴之責。故而崔某特來代犬子向郎中道歉。崔某已將犬子狠狠訓斥了一通,若郎中覺得還不解氣,崔某這就把犬子找來交給郎中發落。”說著崔敦義起身向李潛躬身長揖。
李潛急忙還禮,“崔公多慮了。此事不過枝末小節,過去也就過去了,崔公不必介懷。”
崔敦義見李潛如此說立刻借坡下驢道:“郎中雅量崔某佩服。”
李潛見他借坡下驢,心中暗笑,崔敦義此來根本不是為了什麼道歉而是另有目的,自己將他們晾了一個時辰看來還是時間短了些。崔敦義的耐心還沒消磨乾淨。嗯,反正有的是時間,且看崔敦義究竟想和自己談什麼。
於是李潛故意不順著崔敦義的話茬繼續說下去,而是端起冰冰涼的瓷碗對兩人道:“兩位,請慢用。”說著拿起銀勺舀了一勺放進嘴裡,隨後只覺入口冰涼,全身的毛孔向外透出涼意,舒爽無比。
張良臣迫不及待地端起冰鎮酸梅湯,狠狠喝了兩大口,一碗酸梅湯就只剩下碗底一點了。“哈……”張良臣頓覺渾身舒爽,長吐了一口濁氣,隨即意識到自己的失禮,尷尬地笑了笑,“這酸梅湯的滋味果然妙極了。”
崔敦義點點頭,慢斯條理地用勺子舀著酸梅湯細細品味。李潛看到張良臣如此喝冰鎮酸梅湯立刻有種牛嚼牡丹的感覺。這一小碗冰鎮酸梅湯至少值三貫,三碗冰鎮酸梅湯的價格與這個院子每天的住宿費用相當。本來李潛是駕部郎中,驛館的客舍都歸他管,這部分費用是可以減免的。不過,為了防止驛館的客舍成為任由官員侵佔宰割的肥肉,李潛在客舍營業之初就定下規矩,任何人都必須按照定價支付費用。官員住宿除了原本應該享有的食宿標準待遇外,想提高待遇或者享受額外的東西,都必須付費,而且這錢公家一律不予報銷。比如這三碗冰鎮酸梅湯,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