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九萬在一旁陪笑道:“元度倒和小易子有些不一樣,小易子男生女相,長得跟朵花兒似得;他不是,他是那種竹子一般的俊秀挺拔,又是讀書人,身上自有那股從容瀟灑氣質。哎喲我這也不會說,總之等他傷好了,我讓他親自去謝娘娘,您就知道他是什麼模樣了。”
寧溪月沉吟道:“我今兒狠狠罰了喬明,雖然與你無關,但褚總管只怕要遷怒於他,你御膳房受內務府轄制,褚總管要是鐵了心要替幹孫子報仇,你也沒辦法。不如還是讓他跟著我吧。我晉封嬪位之後,因為是在這盡情苑,所以身邊該添的人都要等回宮再說,我也不想再添別人,就讓元度過來補個空缺便是。”
“哎喲,那可真是他的造化了。”
楊九萬動容,感慨道:“萱嬪娘娘心慈,從來都是好人做到底。元度啊,你之前的命確實慘了點兒,可如今遇上萱嬪娘娘,便是你的福氣到了。正所謂時來運轉,說的可不就是你這種?更不用說萱嬪娘娘深受盛寵,你到了她那裡,說不定就有機會伸冤。只是有一條,娘娘這般待你,你可要謹記在心,伸冤也要找個恰當機會,別到時候惹了皇上不喜,伸冤不成,反而連累娘娘。”
元度定定看著寧溪月,好半晌,忽然深吸一口氣,鄭重地磕下頭去,沉聲道:“劫後餘生之人,謝過萱嬪娘娘救命之恩。”
“言重了言重了,那個……就算沒有我,你也未必就會死。”
寧溪月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咳了兩聲,命春草扶起元度,一旁楊九萬到底和她接觸少,見她這個作派,好懸沒滴下汗來,暗道難怪人都說,萱嬪娘娘平日裡沒有一絲威嚴和架子,但真若是惹惱了她,她也絕不會心慈手軟。看看剛才收拾喬明的時候,多殺伐決斷啊,這會兒對著元度,倒是有些無措。
薛答應和春草對寧溪月這個性情知之甚深,一點也不覺著奇怪,寧溪月又囑咐楊九萬好好辦這一場野炊,莫要給她丟了臉,聽楊九萬拍著胸脯立了軍令狀,又將各樣菜色和流程都說了一遍,果然井井有條,於是誇獎了幾句,這才轉身離去。
彼時妃嬪們已經在草地上坐夠了,在太監宮女們的簇擁下來到湖畔,聽說寧溪月選了一隻水鴨子船,不由個個笑得花枝亂顫。連譚鋒也是哭笑不得,一邊聽著不遠處女人們暗含譏諷的話,一邊無奈心道:你說你這個女人,怎麼就非要處處出格兒?
正想著,就聽見寧溪月的聲音:“咦?大家都過來了?這就要划船嗎?太好了,我早就迫不及待了。”
皇帝陛下暗暗翻了一個大白眼,轉頭招手叫寧溪月過來,沉聲道:“再選一隻船。”
“皇上不知道嗎?臣妾已經選好了啊。”寧溪月指著那隻水鴨子船,卻聽譚鋒斷然道:“不行。”
“為什麼?”寧溪月瞪大眼睛:“皇上您知道我是個百無禁忌的……”
不等說完,就聽譚鋒冷哼道:“百無禁忌不代表非要去主動觸黴頭,那是奴才們坐的船,你去坐,像什麼話?”
說完見寧溪月委屈巴巴看著他,皇帝陛下心一軟,拉過她的手,輕聲道:“朕知道,你是不願與人相爭,所以才選了這個。只是這什麼事都要有個規矩,大不了讓她們先挑,剩下的那條你再坐就是,沒道理為了避開她們,倒委屈自己做奴才的船。”
“皇上。”寧溪月眼巴巴看著譚鋒:“您委實太高估臣妾的度量了。臣妾哪有什麼不願與人相爭的意思?我就是看那條野鴨子船漂亮,所以心生歡喜,才想坐的。皇上您看啊,船頭那隻野鴨子多肥……哦不對,多大啊,翅膀上各色羽毛不比鳳凰差……”
“夠了。你這樣說,可知道是為那造船的工匠惹禍呢。一隻野鴨子的羽毛竟不比鳳凰差,這一個理由便夠要他腦袋的。”
譚鋒面色沉下來:“不許再多說,只能坐鳳船。不然就算朕不說什麼,皇后和貴妃日後也定要以你為藉口尋那工匠的晦氣,你向來心慈,應該也不願給他惹麻煩吧?”
“有沒有這麼嚴重啊?”寧溪月果然被嚇住了,就見譚鋒沒好氣道:“你說呢?以為後宮人人都像你一樣,百無禁忌嗎?說,到底坐哪條船?”
“皇上你都這樣說了,我還有選擇的權力嗎?合著我要坐野鴨子船的話,不是坐船,倒成了殺人。行了行了,就鳳船吧,真是,都是船,木頭做的,誰比誰高貴?”
“閉嘴。”譚鋒瞪了寧溪月一眼,被她吐舌頭“反抗”,不由又好氣又好笑。伸出手指搖了搖,暗自警告她不許再這樣出格,便轉身往皇后那邊去了。
於得祿連忙跟上,走了幾步忍不住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