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溪月點點頭,接著看向那胖太監,沉聲道:“若是還有,就都拿過來,白水煮一半,剩下的一半用來燒烤。另外,你如此蠻橫兇惡,我不能不罰你,就罰你三個月的俸祿吧。以後記著,得饒人處且饒人,似這樣的小錯,實在不用狐假虎威,須知你今日作踐別人,來日未必就不被比你地位高的人作踐,人啊,還是應該心存善念的好。”
“是是是,奴才謹遵娘娘教誨。”胖太監磕頭如搗蒜,於是寧溪月便對薛答應笑道:“本來是過來檢查隱患的,萬萬料不到竟還行俠仗義了一把。”
薛答應嘆了口氣道:“宮中這種事也多,今兒是咱們遇上了,在咱們看不見的地方,還不知道有多少起比這個還慘的事呢。”
寧溪月點頭道:“是啊!可是你我終究能力有限,管不了這後宮所有不平事,也只能看見一件管一件了,倒也不用因此而鎮日裡憂心,那可真成了庸人自擾。”
一面說著,兩人就要離去,便在此時,忽聽一道淒厲的聲音響起:“娘娘救我”,接著“撲通”一聲,兩人回頭一看,就見那臉腫的老高的太監猛然跪倒在地,磕頭痛哭道:“娘娘救我,不然奴才在這御膳房裡,沒有活路了。”
薛答應瞭解寧溪月的性情,一看她面上露出不忍之色,便連忙搶著道:“雖然你的上司小題大做,這事兒是刻薄了些,可你這奴才也不要得寸進尺,看著萱嬪娘娘為你說話,就生出什麼妄想。和你說,這宮裡像你一樣,甚至比你還慘的人不知有多少,誰不是暗自忍了?你今天運氣好,萱嬪娘娘替你說話;運氣不好,沒人遇見的話,難道你不活了?我們也不能為你開這個例子,不然後宮但凡受了丁點委屈的人都跑來找娘娘做主,她管是不管?”
那太監聽見薛答應如此說,便不再言語,跪著的身子慢慢挺起,也不再磕頭懇求,哪怕他臉已經腫的看不出原來樣貌,然而從眼神中,也能看出一股萬念俱灰的麻木決然。
這一來寧溪月倒生出幾分疑惑,暗道我在後宮這麼長時間,還從沒遇見過這樣的奴才,觀他行為,竟沒有半分尋常太監宮女那種奴顏婢膝忍氣吞聲的行為,倒像是有幾分錚錚風骨,這可當真難得了。
因便制止了薛答應,對那太監道:“好,你起來仔細和我說,為什麼我若不救你,你在御膳房就沒了活路?以後小心不犯錯就是,怎麼也不至於到這個地步吧?”
那太監搖頭木然道:“娘娘有所不知,我若不遂了他的心願,他是不肯放過我的。他背後又有勢力,連楊公公都不肯招惹他,今日娘娘救了我,可來日我哪有這樣的運氣?所以我才說,若是娘娘不將我救出去,我唯有一死。”
“真這麼嚴重?”別說寧溪月,連薛答應都嚇了一跳,寧溪月就疑惑道:“你可不許危言聳聽。剛剛你說不遂了他的願,誰的願?是什麼願?怎麼就能將你逼死?”
這太監緩緩道:“自然是喬管事的願,不瞞娘娘,他……他從我進了御膳房,就……就始終……始終想和我對食,我……我寧死不從,他……他就變著方兒的來羞辱我。今日這事,原不是我的錯,那簍子上面蓋滿了螃蟹,哪裡想到下面竟是皮皮蝦?且喬管事位置說的分明,那位置上也只有這麼一個裝海鮮的筐子,這分明是做好了套兒讓我鑽,然後以此為藉口作踐我,幸虧娘娘遇見,不然……奴才還不知道是個什麼下場。”
“對食?”寧溪月眨巴眨巴眼睛,看向薛答應:“是我聽錯還是看錯了?他……他不是個太監嗎?”
“姐姐,對食有太監和宮女,自然也有太監和太監,宮女和宮女,只是不管哪一種,都是違反宮規,若是影響惡劣,甚至會杖斃。”
“不至於吧?這麼嚴苛?”寧溪月嚇了一跳:“七情六慾,食色性也,誰沒有?宮女太監也是人。若說嚴加防範,不能讓後宮成為淫穢之地也就罷了,真要是人家兩情相悅,睜隻眼閉隻眼就是,哪裡就到要杖斃的地步呢?唔!若說是強迫甚至凌虐,那倒還說得過去。”
薛答應微微一笑,輕聲道:“姐姐想的也太好了。這後宮的事,還不是主子們怎麼說就怎麼是?沒有背景的太監宮女,若是主子們心情不好,即便兩情相悅,說打死你,也就死了;若是那有背景的,便是強迫甚至凌虐,又有誰會多問一個字?”
寧溪月怔怔無語,半晌才搖頭道:“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黑,太黑了。”
說完看向胖太監,那喬明原本在小太監說完就想下跪喊冤來著,誰知寧溪月扭頭和薛答應說起了小話,於是只好惴惴不安地等著,此時見寧溪月看過來,這傢伙便“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