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眉心那一點硃砂更顯得奪人心魄。
說完看也不看那士人,轉而對堂中眾人頗為豪氣的拱手施禮道:“諸位君子,阿翁為護家國捨身忘死,阿毓雖是小小姑子,卻也知曉當今時局動盪,羌人、匈奴、鮮卑人、羯人、氐人紛紛亂我家國,阿毓心中甚痛,唯有將家中房產田地變賣,將錢財獻給鐵焰軍以做軍資,也算為聊城百姓略盡綿力,請諸君作證,幫阿毓完成心願!”
話音剛落,靈堂再一次的靜了。
變賣家中田產房屋,將錢財獻給軍隊?這是何等高潔!亂世中人人都求自保,就是那些名士公卿,也不敢輕易散盡千金啊!
這個時代人們都向往狂放不羈,率真灑脫的名士風範,視錢財如糞土,是一種時尚。
楊公聽聞此言,終於忍耐不住,幾步來到楊毓姐弟倆面前,雙眼赤紅道:“楊氏阿毓!你父屍骨未寒你就要敗家了嗎?沒有錢財,你姐弟二人如何在這亂世間行走?”
:“楊兄所言甚是!”盧公贊同的叫了一聲,轉而對著楊毓指責道:“小姑子,你莫要狂言,你們家的錢財是要收入你們宗族的!豈能容你在此置喙!”
楊毓轉頭微笑著,微笑著,笑的妖嬈美妙,一字一句,用極慢的語調道:“與、爾、何、幹?”那雙眼帶著挑釁,帶著嗤之以鼻。
話音剛落,楊公和盧公便注意到身邊眾人打量不屑的眼神,頓時漲紅臉頰。
楊秀緊接著狀若大悟,伸出右手微微顫抖,童音清亮的發聲道:“難道楊公允我與阿姐借住是真想圖謀我家錢財不成?”
堂內士人公卿紛紛蹙眉,這楊解盧公太也荒唐了些。
楊秀接著道:“難道盧公急著叫阿姐嫁入盧家也是為了侵佔阿姐的嫁妝?”
楊毓心中暗暗讚了楊秀這句幫腔,面上冷笑一聲,一雙明眸一瞬不瞬的看著楊解,清冷的聲線悠悠的道:“錢財乃身外之物,楊公俗了。盧公。。。”楊毓說完盧公二字,眼中露出譏諷,似乎很是惋惜的搖搖頭,那意思不言而喻。
稱呼從伯父變成楊公,一句俗了,將楊解的臉打的渣都不剩。
:“哈哈哈哈。。。。。。”青年士人放聲大笑,點頭道:“楊公俗物。”說著,士人轉頭對楊毓道:“此事我倒可助你一臂,今日之事,有我給你作證,小姑子放心去做便是了,來到聊城半年,終於讓我發現了有趣之事。”
楊毓心下好笑,她籌謀此事已有一二個月了,要的就是你這句話!
揚唇微笑著福身行禮:“那便謝過郎君了。”
青年郎君微笑著擺擺手:“小事一樁。”說著,那不可一世的眼神略有些平和。
楊毓轉而瞟了一眼楊解,楊公盯著楊毓那雙流光溢彩的雙眸,竟從中看出一絲冷意,似乎自己心中所想被眼前這十四歲的小姑子看穿了一般,望向楊毓的眼神多了幾分複雜。
:“楊氏阿毓,我念在與道禺兄交情甚篤,不忍你姐弟流落孤單,你卻在大庭廣眾下大放厥詞,你的教養都學到哪裡去了?我觀你平日雖然喜歡野在外面,卻不料你竟如此不知好歹!我是你的宗伯,你竟然敢不敬不孝!”楊公暴怒下,聲音也幾近嘶吼,氣急敗壞的看著楊毓。一個不孝的名頭壓下來,他是要毀掉楊毓的名聲!
楊毓此時沒有分辨,沒有羞惱,反而兀自朝著父親的棺槨跪倒在地,留給堂中眾人一個美麗孤悽的剪影,半晌,她肩膀顫抖起來,漸漸傳來壓低了聲音似乎幾近剋制的抽泣聲,楊秀見狀也明白了阿姐的意圖,趕緊上前相幫,“撲通”一聲跪在父親的靈前,嚶嚶的哭了起來。
楊毓忍著泣聲,抱住楊秀的肩膀:“楊公。”哽咽一聲,故作堅強的接著道:“敢問楊公,阿毓可是你聊城楊氏族人?”一問,讓楊公慌亂了一分,他眉頭微蹙,眸光閃爍著。
楊毓接著道:“阿翁離世,阿毓可有何處沒有苛盡本分?”楊毓的聲音逐漸變得沉靜,語調也冷得沒有溫度,緩緩站起身來,楊毓滿臉淚痕,表情卻堅毅無比,聲音更高了幾分道:“家國逢難,阿毓可有貪圖享受,捨棄大義?”
楊毓說的明白,第一我不是你們家人,沒有義務對你盡孝。第二我父親去世我守孝三年,是為大孝。第三家國逢難,我捐出所有財物資助軍隊,是為忠義。於國於家,她都無愧於心。
楊毓姐弟倆雖與楊公是本家,卻同宗不同族,不過佔著都姓楊,與楊道禺又有交情,楊公才敢上門分羹,如今楊毓三問,卻讓他再也無法再進一步。
楊毓卻步步緊逼,一連幾步走到楊公面前,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