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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部分

幾人見楊毓真的放聲痛哭,倒是有些手足無措,唯有稽夜與阮宗二人,一邊飲酒,一邊滿含笑意的瞅著楊毓。

劉倫張皇失措,一雙手抓耳撓腮著道:“女娃,哭吧哭吧,哭過了,便不委屈了。”

阮容面含笑意,調笑道:“美人落淚皆是梨花帶雨,這阿毓好好的美貌,一哭起來真是兇極了,半點也不美矣。”

山源微微蹙著眉,捋著美髯道:“幸好是荒郊野外,若是被人瞧見,便更加不美!”

向期捋著斑白鬍須笑道:“山兄所言甚是。”

楊毓正哭著,聽聞身側之人所言,寬袖隨意的擦了臉一把,鼻音喃喃的,沒好氣的道:“哭完了。”

幾人狐疑的轉眸看去,只見楊毓雖雙頰泛紅,但眸光泛紅,卻清亮,的確不似醉酒的模樣。

劉倫朗聲一笑,試探的將酒壺又遞給楊毓,笑著道:“哭夠了?可還要?”

楊毓面色微微泛紅,垂著頭,接過酒壺,仰頭又灌了一口清香四溢的美酒,燦然笑道:“阿翁最愛翠濤,阿毓也自小便愛偷飲,倒是酒量比之一般人要好得多。得此美酒,怎能輕易放過?”她伸出小舌頭,在唇邊輕輕一勾,將溢位唇角的酒液舔了乾淨,那模樣真如貪酒的小貓兒一般。

稽夜笑著道:“此番肆意一哭,可還覺得心間煩悶?”

楊毓微微福福身道:“暢快極了。”

王衝一笑,指著楊毓道:“聽聞那位鴻儒孔老,曾評你似我輩中人,方才這震天動地的一哭,果然不假。”

楊毓面色有些泛紅,笑道:“還要謝過諸公引導,否則,阿毓險些踏錯。”她微微頓了頓,揚起頭,面上帶著些許的不悅,狡黠的道:“在座諸君慫恿之下,終於見了阿毓這醜婦醜態,可不就是我輩中人了?”她這話說的很自然,完全沒有半點不好意思。

王衝一怔,笑道:“你還真是半點也不謙虛。”

阮宗對著王衝翻個白眼,道:“難道你王衝願結交那心思繁複的俗人?”說著,他轉眼看向楊毓道:“士人皆該如此,再不許扭捏著。不過是俗人的見解,我輩中人,就該真性情。”

王衝平日裡被這幾人揶揄慣了,今日阮宗的話說的也是雙關語,一說眾人不願結交俗人,暗指王衝俗物。

王衝面色一沉,整整華貴的衣襟,道:“阮公此言不錯,卻不該處處揶揄於我。”

阮宗繼續對王衝白眼以對,道:“便因你是琅琊王氏子,便容不得人教訓?”

一提這琅琊王氏,王衝臉色更紅,僵持了一瞬間,王衝身子一歪,“嘭”的一聲倒進了河中,河水被突然墜入的王衝濺起朵朵水花。

:“啊!”楊毓驚叫一聲,挽起袖子,去拉近在咫尺的王衝。

卻見王衝根本不理她,雙臂一展,漾開水面。

:“王君會浮水?”楊毓轉眸看向身後笑意盎然的眾人。

劉倫笑著眯著眼道:“這豎子慣會如此,一語不合,便任性而為,無需擔憂,頑夠了他自會回來。”

楊毓這才放下心來,她掃視一眼舟上的眾人,這些人個個氣度非凡的世外之人,他們不羈、狂妄,被世人稱讚追捧。楊毓目光轉向稽夜,唇角不自覺的就笑了。這位舉世聞名的大名士,自己竟有一日能與他同舟而遊,暢談山水。

楊毓緩緩的伸出瑩白的小手,撩起清涼的河水,水花四濺,晶瑩剔透,她轉眸笑道:“我該抱琴來的。”

嵇夜揚唇而笑,起身進到艙裡,阮容也隨他進了艙,不過一會兒,二人再次出來。

嵇夜揹著兩把琴,遞給楊毓一把通體漆黑的桐木七絃琴,自己則抱著一把焦尾琴。而阮容則抱著一把直頸琵琶。

楊毓驚喜了一下,雙瞳不自覺的放大,清豔的小臉笑的開懷肆意,她揚手撥弄了一下琴絃。

琴絃撩撥過處,溢位悠揚的聲音。

:“音色美,音調準。”楊毓笑著讚了一聲,接著,她唇角揚起絕豔的弧度,素白豐腴的小手輕勾慢捻,一串如流水般的音色,溢滿小小的畫舫,盪漾到兩岸的山林之間。

阮宗不禁有些驚訝,略微點頭,輕聲與嵇夜耳語道:“這女郎奏的是北派高山流水。”

王衝笑著道:“聽聞北派高山流水,由《琴越》、《風搖竹林》、《鸞鈴靜夜》、《書越》四曲聯奏,也稱《四段錦》。從前聽過一北方士人奏此曲,卻不如阿毓奏的韻律典雅、餘味雋永頗具伯雅的“高山巍巍,流水洋洋”之貌。”

嵇夜微微挑起眉,笑著道:“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