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桐一對上那雙眼,一腔的怒火,竟奇異的不知所蹤。
他怔了半晌,玉雪的雙頰飛上紅暈,連帶的圓潤可愛的耳垂也是粉紅,那雙清澈的眸子微微縮了縮,口氣卻無半點退讓道:“帶我去見阿毓。”
王靖之微微一笑,他略微一揮衣袖,風流氣度不減分毫。阿桐又是一愣,低著頭,鑽進了王靖之的馬車。
王靖之端坐在馬車中,一卷發舊的書簡遮住了他半邊容貌,只能看見那雙清亮的眸子,略微低垂著,看著手中的書。
阿桐一雙小手不由得握緊下身的衣襬,咬著牙道:“我都聽見了!”
王靖之自清冷的鼻尖發出一聲“恩”,卻未抬眼看阿桐一眼。
阿桐不禁怒氣橫生,剛想說些什麼,卻轉而一笑,這一聲嘲諷的笑意後,阿桐冷淡的道:“我相信王君方才所言。”
王靖之眉頭微微一挑,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將書簡放下,抬眸看向阿桐,雙手交叉在寬袖之中,不自居的轉動著右手上的指環,笑著道:“那又如何?”
阿桐氣急,怒道:“如何?”他一手指著車外,一邊道:“你睜眼瞧瞧!阿毓對你情深義重,透徹如她,聰敏如她,會不瞭解回到金陵後,將因你而遇千難萬險?”阿桐身子不自覺的前傾,略微搖頭道:“她對你卻從無一絲悔意。”說到最後,阿桐的聲音越來越低,他驚異的發現,王靖之眸中的那抹一閃而過的心疼。
阿桐忽然想起,王靖之今日到皇兄面前,是為楊毓要加封的。
他長舒一口氣,緩緩的道:“我不欲令阿毓不悅,不會與她言說。”他眸光一轉不轉的看著面前這一抹清高淡雅的身姿。低低的道:“阿毓那女郎,值得王君真心愛重。”
馬車轉過淮水,停靠在北岸的一個小巷子前。
不遠處的巷口,亦是停靠著一輛不起眼的青頂馬車,馬車中人略微挑開車簾,一雙細長的眼緊盯著不遠處那兩道走進巷子的身影。
那人不由自主的撫上長鬚美髯,略微沉吟一瞬,唇間揚起譏諷的笑意,緩緩的對面前那一襲白袍,周身疏淡之人道:“如此,君安心矣?陛下不過封他為司空之職,一空職,又何必介懷?”
那白袍之人略微擤擤鼻子,眸光有些猶疑,緩緩的道:“當真沉迷女色?是我多思?”他的鼻音濁重,一口的洛陽腔,不過短短几個字,讓人聽了卻覺得字字抑揚頓挫、音調優美。他不解的搖搖頭,對車伕道:“行之。”
青頂馬車悠悠起行,伴隨著木質車軲轆壓過石板路,說發出的“嘎吱”聲,消失在煙波籠罩的淮水邊。
楊毓獨坐在種滿白蓮的水榭中,手指撥弄著七絃琴,琴聲悠揚,帶著疏懶。她一身青藍色雜琚裙,清風伴月似的青藍色,映襯著她瑩白的肌膚,顯得更外肆意豔麗。
楊毓隨性而著,王靖之遠遠的瞧著她,皓白的手腕輕舒慢抬之間,姝麗無匹的容色,攜著一身清傲。
王靖之腳步微微頓了一頓,竟然這般開懷?
他雙目炯炯如巖下電,深邃的眸子遙遙望著她,唇角不自覺的揚起,露出齒如排玉。
楊毓突覺一道熟悉無比的目光,微微揚起頭,正瞧見木廊遠處光華耀眼的少年。楊毓怔了,琴聲戛然而止。
:“阿毓!”阿桐欣喜的瞧著她,快行了兩步,穿過木廊。
:“拜見殿下。”楊毓微微俯身行禮又側身對王靖之行禮道:“拜見王司空。”
王靖之淡然一笑。
阿桐呆怔一瞬,面色有些愕然,清澈的雙眸帶著不可置信,他睜著清澈如水的雙眸,玉雪可愛的小臉隱隱的有了些少年之貌,他聲音中帶著毫不掩飾的傷心,訥訥的道:“阿毓是在怪我未將身份告知於你?”
楊毓淡然的笑了笑,緩緩的走向阿桐,而阿桐那雙清澈的眼,一瞬不瞬的盯著她。
楊毓慢條斯理的抬起手,舉過阿桐的頭頂。
阿桐心間“砰砰”直跳,不知楊毓到底要做什麼。下一瞬,一隻瑩白溫暖且略帶豐腴的小手,撫上阿桐頭頂的軟發,狠狠的揉了揉。
:“阿毓。”阿桐心間一顫,抬起眼,看向面前溫柔的女子。
☆、第一百七十五章 何以不受
:“我為何怪你?”她的聲音如碎玉般輕靈,字字滴落,滋潤在他的心田。
阿桐雙眼微微泛紅,鼻子喃喃,低低的道:“既然如此,你為何向我行禮?”
楊毓笑著收回手道:“這是金陵,不是聊城抑或當初我不知曉你的身份,我一低等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