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搖頭道:“若是任其發展,這剛剛平靜下來的朝堂,難免又要增添變數。值此戰亂之際,該先攘外再治內。”
楊毓蹙著眉,聲音有些低沉道:“郎君的意思是,你本不反對他任用親信之人,只是現下時機不對?”
王靖之笑著道:“我反對甚麼?這天下是他司馬家的天下。”微頓了頓接著道:“我臨行之時,勸他將鐵焰軍交歸韓舊郡,讓阿良收回兵權,他竟以任用朝官來與我交換。”
王靖之對阿桐很失望。
楊毓略微點點頭道:“這孩子想岔了。”轉眸一想,她笑著道:“郎君不妨在竹山多留些時日,一來修心養性,養養身子,二來可幫我看看製造“百骸弩”的流程,三來,也讓他急一急。”
王靖之笑道:“甚好。”
楊毓眸光流轉,低低的笑了笑道:“在金陵時常見士人駕牛車出行,既優雅又舒適,我卻是從未嘗試過的。不如讓府中備一牛車,明日起早,我帶你去看看竹山冰瀑和雪峰?”
她向來喜策馬奔騰,即使坐車,也只乘普通的青帷帳小車。
她是心疼他了。
王靖之揚起唇角,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笑著點頭。
:“小姑子已許久未看著我失神,是否我容止大不如前,已經不能吸引你了?”王靖之略微歪著頭看著她,眸光含著淺笑。
楊毓雙手托腮,一瞬不瞬的看著他:“郎君氣度風流,清超高雅,身形修長挺拔似松,面如弦月淡雅如霧。玉樹蘭芝,不負謫仙之稱。”她眯著眼笑,聲音一如碎玉輕靈,一如泉水叮咚,嗓音清脫。
:“女郎,到府上了。”
馬車悠悠的停下來,外間祺硯站在馬車下低低的呼了一句。
車內二人相視一笑,分別下了車。
庾蒿在府中可是等不及了,撩著寬大的衣角,邁著舒緩的步子來到門口。
:“王卿,樂宣君。”三人分別見禮。
庾蒿笑著道:“貴府下僕方才送來了制香的材料,二位同來一試?”
楊毓自然欣然而往,某謫仙哪裡放心,只能隨同。
庭院中初雪早已被下僕打掃乾淨,香樟樹枝頭掛著新雪,樹下搭著帷帳,帷帳為絹紗製成,以竹為骨,四面呈現半透明,隔帳而視能將內部瞧個朦朧。
三人進了帷帳,一股溫暖馨香之氣迎面而來,抬眼看去,只見帷帳四面擺放著數個圍爐,地上鋪著潔白又厚實的羊毛毯子,腳踩上去幾乎虛浮,這種柔軟舒適的感覺,讓楊毓低聲一呼,她促狹的看著庾蒿道:“竟然如此柔軟,這可不似我府中的物事。”
庾蒿郎朗負手道:“我從成都帶來的,待我離去,便將這毯子留給樂宣君做個留念。”
:“那便多謝庾君了。”楊毓毫不客氣的拱手誠謝。
三人分別落座,面前的案几上陳放著研磨的工具和各式香料,精巧的秤是新買來的,大大小小的錦盒擺放整齊。
☆、第三百四十三章 獨一無二
庾蒿似乎想明白了什麼,笑道:“樂宣君貴為亭主,名滿天下,竟連這般平凡的毛毯也讚了一讚,若非是我親眼所見,普天之下恐怕無人相信樂宣君之廉。”
楊毓笑了笑道:“我已經習慣原本的生活,改不掉了。”
庾蒿手執沉香遞給楊毓道:“將香研磨成細粉。”
:“好。”
庾蒿微微搖搖頭道:“據某所知,樂宣君收到的封賞和這兩千邑戶的俸祿不下萬萬金,卻能保持清正自持,難怪你雙眼能如此清亮。”
楊毓揚起頭,很贊同的道:“多謝庾君謬讚。”
庾蒿笑眯眯的將麝香遞給王靖之,絮絮的道:“香料的炮製,直接影響薰香的品級。不及則功效難求,太過則興味反失。唯有心神淡雅之人,才能炮製上品薰香。”
楊毓聽得有趣,又問道:“沉香溫而不燥,行而不洩,扶脾達腎。丁香溫中降逆,散寒止痛,溫腎助陽。籮絲香中卻有麝香與龍腦,恐怕女兒家不宜多用,不知我平素燻的嬰女香能否加上沉香與丁香這兩味?”
庾蒿略微沉吟了一瞬,道:“嬰女香主料有檀香、乳香、琥珀、陳皮、白芨,將檀香壓碎,乳香、琥珀、陳皮、白芨研磨成粉,再用花蜜調和,捏成雞頭米大小的丸子,貼上金箔,陰乾後窖藏一個月,便成品了。”說話之間,他的語速一如往常,便是講解到興奮之處,也只是微微疊指擊案。
:“沉香、丁香與檀香、乳香相沖,不如我為樂宣君制一新式香方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