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高中庸,容貌中庸,甚至嗓音也並無不同,若是將此人放在常人中,卻無法對他視而不見。
若說他與普通人不同之處,那便是與生俱來的氣度吧?
他揚唇笑道:“羽弗慕是我親封的異姓王,卻想不到,他會叛出族中,自立為王。”
楊毓微微眯了眯眼,眉心舒展,笑著道:“借了漢人手除去心腹大患,羽弗慕邛城被俘之時,你便已經將他的前燕納入麾下了?”
慕容嚳笑著道:“樂宣君無須如此針鋒相對,我只是好奇,是什麼樣的女郎,取了他的首級。”
楊毓笑道:“如今見了,也讓我知曉了你的身份,今日便是你我其中一人的死期。”
慕容嚳抿抿唇似乎有些猶疑,緩緩的道:“怎麼會?我欣賞你,不會讓你死的,至少今日不會。”
這人說話也太過自信了,他分明半點也不懼楊毓的。
謝元淵臉色慘白的伏在舟身上,嘴唇微微顫抖,他凝眸看著雲淡風輕的二人,道:“師父,不必擔憂我。”
想要打消楊毓的後顧之憂,又知道,自己已然拖累了楊毓。
楊毓微微揚起頭道:“元淵,莫懼。”
:“不懼!”
說著不懼,謝元淵臉色有了一絲血色。頗有些視死如歸的模樣。
慕容嚳道:“我只是先與你談談,若是能讓出竹山,我可破例對你這女郎封侯拜相。”
:“讓出竹山,以此為據,蜀地唾手可得。郎君這盤算未免太好,你卻應知曉我的答案。”
慕容嚳不解的道:“我自小羨慕漢人文化,也潛心學習孔孟老莊,若是天下為我所取,我自信能治理的好,漢胡一視同仁。這天下在誰手中,又有何分別?至少庶民不必疾苦,難道這非你所願?”
楊毓莞爾一笑:“慕容瞿,彷彿是你親人。”
慕容瞿死在王靖之手中,那一戰,楊毓卻是插了手,方才一見,就覺得此人似乎見過,想了半晌,終於想起這個人的名字。
慕容嚳微微一怔,緩緩的笑了:“阿瞿是我大兄,但行事向來陰毒,他的死,乃是自作自受,我不會怨怪任何人。”
楊毓蹙起眉頭咬著牙道:“相比慕容瞿的計謀,羽弗慕的陰狠,你的假慈巧舌,更加讓我厭惡。”她抿著唇道:“讓出竹山一事絕無可能,郎君是自行迴轉,還是我送你上路?”
慕容嚳微微一笑,彷彿沒有聽見楊毓的惡言,淡然的點點頭:“我懂了。至於送我上路。”他無聲的笑著搖頭懂道:“恕我直言,你這小姑子還不夠資格。然而我這人向來恩怨分明,你替我除了心腹大患,今日我也饒你一命報答,再見之日,我卻容不下你。”
:“靜候郎君取某之命。”
慕容嚳一翻身,下了水,水面奔騰之間,如同游魚一般,消失了。
楊毓身子略微晃了晃,手拄著船身坐了下來。
謝元淵送上溫茶:“師父。”
楊毓身子已經汗溼,她靜了半晌,緩緩的道:“此人不除,難以潰胡。”
:“以師父的風骨,我以為師父會與他殊死一拼,真真嚇的我心膽俱裂。”
楊毓轉眸看向謝元淵:“元淵,我只是個俗人,正如我方才所言,我有放不下,所以不想死。就算死,也決不能無聲無息的死在這一葉舲船之上。”
:“師父沒有勝算?”
楊毓笑著道:“此人被羽弗慕叛離,不聲不張,只靜靜蟄伏,一舉收回羽弗慕辛苦建立的前燕,卻聰明的很,遲遲不再稱帝。他大兄間接死於我手,他卻毫不在意。如此多智,心狠之人,你認為這種人,會毫無準備的來見我?”
謝元淵點點頭道:“如此,方才他那句句狂言,恐怕在他看來是自然而然的,所以才能說的那麼自信。”他頓了頓道:“封侯拜相?”她唇邊漾起嗤笑。
他抬眸看向楊毓,笑著道:“原來,稱帝並非好事。”
楊毓微微點頭道:“過早稱帝,只會引起各方不滿與征討,我今日才想透,羽弗慕不是敗在我手中,而是他的心急與自負。”
:“師父,怎麼辦?”
楊毓蹙著眉道:“還是先將竹山的眼線拔除,再從長計議吧。”
謝元淵怔怔的看著楊毓,微微點點頭,再抬眼看,楊毓已經走到船頭撐船。
他笑著道:“師父,我今日才徹底明白,為何你能名冠大晉。師父風雅無匹,風流入骨,是學也學不會的。像師父這般懂得審時度勢,心思透徹之人,何謂男女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