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在楊毓車中背書,書聲琅琅沒有一絲錯漏。
楊毓滿意的笑道:“師者,傳道、授業、解惑也。我被你們拜為師父,能教給你們的卻不多,也只能以身作則,讓你們自己去領悟罷了。回到金陵後,你們將要回歸到原來的錦衣玉食中,都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但你們兩個,這兩年做得很好。以後我恐怕不能時時在你們身邊,希望你們記住這兩年的所見所聞,無論為官還是為人,不忘初心。”
謝元淵和葛奉拱手拜謝。
:“師父,你還會回太學院教課嗎?”葛奉問。
楊毓笑著道:“有緣自會相見。”
奇怪。
不是都在金陵嗎?
何須有緣再見呢?
祺硯太瞭解楊毓了,她家的女郎很不正常。
就算王司空死了,活人怎麼嫁給死人呢!
兩個孩子回到各自的馬車中,楊毓拿起手邊的書冊,一字一句的往下看。
三月初三,上巳節。
馬車緩緩的駛進了金陵,由於新政改革,進出金陵的馬車都需要經過檢查。
:“這是誰的馬車?”守門的兵士看著掛著弘農楊氏族徽的馬車,更覺得奇怪。
聽著這人語氣耳熟,楊毓挑開簾幕:“是我。”
是她!
這個離開金陵兩年,卻每日都會出現在士人口中的她。
這個已經化為傳奇的她!
:“樂宣君!”守城兵士識得她啊!
他擺手道:“樂宣君回金陵了!”
這一聲呼喊,瞬間,數輛緩緩行駛的馬車、牛車停了下來。
行人紛紛駐足。
樂宣君。
竹林八賢。
持節都督。
琴仙亭公主。
她回來了!
蜂擁而至的人群,將楊毓的馬車圍住了。
:“樂宣君,你還好嗎?”一個少女問道。
一箇中年婦人,穿著不俗,善意的看著她,將自己手中的小扇扔到她腳邊。
這位傳奇般的女子,是大晉女子的表率!
身邊七嘴八舌的詢問,有男有女。她恍若置身聊城的街道上,那一次,她也是被這樣圍著,他的馬車恰好路過。為了給她解困,他開啟了自己的馬車帷幕,讓她脫身。
再也不會有這麼一個人了。
她怔怔的坐在馬車中,眼圈紅了。
:“誰知道王司徒大人在何處?”
她這一問,讓眾人有些詫異。
方才的婦人道:“今日上巳節,司徒大人和一眾士人在棲霞山行麴酒流觴宴。”
楊毓微微頷首:“多謝。”
她將帷幕放下,道:“送謝氏郎君和葛氏郎君回府,送我進宮。”
初一猶豫一瞬道:“君先回府梳洗一番再去不遲。”
連日的趕路,她的確憔悴。垂眸看看身上沾染塵埃的衣裳:“好。”
馬車行回淮水北岸,轉進小巷子。
楊府的下僕早已等候多時了。
楊雲穿著一身鵝黃色緞子衣袍,小小的人兒,玉雪可愛,站在一群下僕前面,也不讓人拉扯,似乎要顯示他已經長大了一般,執拗也不知像了誰。
楊毓進到院子,一眼就看見他。
:“女郎!”
一眾下僕滿含熱淚,紛紛行禮。
楊毓微微頷首,這邊蹲下身子,抱了抱楊雲:“家裡都還好嗎?”
白鳶上前道:“家裡可好了,我們在家聽聞女郎上戰場,幾乎要嚇死了,每日盼著捷報,等著女郎的訊息,女郎怎麼也不給家裡寫信呢?”
楊毓笑著道:“行軍打仗,地點不定,哪能輕易動用軍中信使,往家裡送信呢。”
白鳶點點頭:“是,是,女郎平安無事就好。”
楊毓笑著抱起了楊雲,道:“府中要辦喜事了,你們快些籌備,將家中的大紅燈籠都掛起來!”
:“女郎,要嫁人?”
王司空可才不祿幾個月啊!
:“是。”她面色帶著喜意:“我要嫁人了。”
:“雲兒,想阿姐了麼?”她抱著孩子往廳裡走去。
:“想,雲兒很想阿姐,就是太久不見阿姐,有點想不起阿姐的模樣了,可是今日一見,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阿姐。”
小小的孩童,口齒已經這般伶俐,又會討人喜歡,阿秀對他應該是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