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但這個時候,正值正午,豔陽普照,不見月色霜落。放眼望去,一片鬱鬱蔥蔥,水澤積澱,清風徐來。
莊口,一堆人盤坐“講張”。蘇州人把“聊天”稱為“講張”,這“張”,還是來自那個張士誠。
“聽聞陸家老二又闖禍了,不過這次聽說鬧大了,陸老爺要把他趕出家門呢。”
“莫不是‘鬼見愁”的陸老二?”
“你這先生,一看便是外鄉人,不是那陸老二,還能有誰?!”
“難道是又偷看哪家閨女洗澡了?”
“偷看洗澡算什麼,是不是又半夜敲張寡婦門了?”
“好像是聽說昨日豪賭輸了60畝田產,陸老爺一氣之下將他縛在庭中,今日遍招宗族將他趕出陸莊呢。”
“陸老爺果真是鐵石心腸,我就不信,倘若陸老二是長房嫡出,陸老爺捨得逐出?!”
“唉,何嘗不是,陸家五子,只有這鬼見愁是庶出,不趕他還能趕誰?”
……
“不好了,不好了!”陸府,一名家丁慌慌張張奔入內房。
“小猴崽子,天塌了,這麼慌里慌張的!”堂上一老翁見家丁一幅慌亂樣,頓時眉頭緊鎖,罵將起來。
此老者,姓陸名亭,字漢白,原是吳縣主簿,後辭官回鄉。吳郡,陸姓為大姓,遠有三國時大敗劉備之陸遜,後有晉陸雲、陸機“二陸”,自“二陸”後,陸氏人才輩出,人丁興旺,陸亭是陸遜的後裔,年輕的時候也是吊兒郎當的主,成年之後開始老實,漸漸以德聞於鄉間,成化十一年舉為吳縣主簿,無仕意,成化二十一年辭官歸,育五子,家資甚富。
家丁被陸亭訓斥了一番,這次結結巴巴道:“老爺,三少爺四少爺剛才拿著棍棒將二少爺打昏過去了。”
那陸亭眉毛都不抬一下,品了一口茶,徐徐道:“不就是打昏了過去了嘛,又不是什麼大事,等各宗老一到,便將這逆子除名趕出家門!”
家丁嘟囔者嘴,不忍道:“老爺,二少爺被大棍擊中頭部,流血不止呢!”
陸亭聽得此言,方才站起了身體,衝家丁道:“有什麼打緊!?尋大夫稍加醫治便可!休要煩我!”
庭院之中。一槐樹枝繁葉茂,樹下綁有一人,年紀約有十六七歲,麵皮白淨,身材高挑結實,倒是個俊少年,不過雙目緊閉,滿臉是血,已然昏厥過去。
“良兒呀,我苦命的良兒呀!大夫,你可要救救我的良兒呀!”少年腳下,一個年過四十的婦人遮面而哭,淚如雨下,一邊哭一邊向旁邊的醫士苦苦哀求。
“二夫人,二少爺沒事,只不過是棒擊暈過去罷了。待我包紮完後人中出下一針便可醒來。”醫士一邊說一邊將那少年止血包紮,然後從藥箱中取出銀針,一針下去,那少年果然悠悠醒來。
“日!打《三國無雙》也能打睡著!下次乾脆買PSP得了!”那少年一邊揉眼睛一邊大喊,待看清眼前情景時,不由一愣:“你們這是拍電影吧?!我怎麼會在這裡!?綁架!救命呀!綁架!”
那少年見自己身上的衣服到處是血,放聲大叫。
“二夫人,二少爺怕是腦袋出問題了!”
“二少爺中邪了!”
“二少爺魔怔了!”
“我苦命的良兒呀!”
……
半個時辰後,原本是美院二流子學生的張元明白了一件事情:他時髦地重生穿越了。
陸良,半吊子無功名的縣學生,吳縣人稱“鬼見愁”,吃喝嫖賭樣樣精通,惡名滿鄉里,吳郡豪族陸家二少爺,庶出,不過這個身份馬上就和他無緣了,因為再過半個時辰之後,他將是陸氏宗族的棄子,是個不名一錢的窮光蛋。
“我,我怎麼這麼倒黴!?別人穿越都是什麼名家名角,怎麼一輪到我,便是個二流子書生!蒼天呀大地呀!”被綁在槐樹之上的張元仰天悲嚎。
從此之後,他不是什麼張元,而是吳中“鬼見愁”陸良陸君則。
第一第四十八章 命根子沒了
一幫賤人們在袁府裡面折騰了一晚上,天還沒亮的時候王開把袁府上袁善的心肝給燉了,搞得袁方氣得差點沒自己照根繩子把王開給活活勒死。
袁善身為典史,自然幹得都是不規矩的事情。說不規矩,不是說袁善乾的事情不正經,而是他幹得事情沒有什麼固定的時間。他幹得基本上是後世警察局長的活,什麼時候出亂子他就必須什麼時候到,白天倒好說,到了晚上那可就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