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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部分

及至入夜,薛采薇與長亭一起用過晚膳方告辭離去,紅棠在前打著燈籠,薛采薇未走多遠,便見前方□□盡頭的小亭裡立了一人。

雖感意外卻並不驚訝,長亭被趙權關起來後,這般陣仗若沒有趙權的首肯,何人能入內去探望長亭?

今日薛采薇亦非冒然前來,午後張勉路過她的院子,順便與她交代伸冤之事,無意提到長亭被關,想來甚是寂寞,她如何聽不出言外之意,這才晚間時分去探望長亭,果然沒有侍衛留難。

薛采薇提了裙角,示意侍女打著燈,輕聲往小亭走去。

趙權負手背立,因天色已黑,他身邊只有一個內侍在旁舉著燈,皆是靜默無言,他身如松柏,身影投在地上竟隱隱有些落寞的氣息。

薛采薇垂目不再看,及至亭前方頓住,斂衽,盈盈拜下,低聲道:“薛采薇拜見晉王殿下。”

趙權緩緩轉身,淡淡道:“薛姑娘免禮。”

薛采薇起身謝過,垂首躬立在側。

趙權看了一眼下首的薛采薇,卻並未開口問話。

薛采薇垂首望著腳下,只見到兩人身影被燭光映在一側,濃黑一片,竟是交疊的模樣。

許久,也未聽趙權問話,薛采薇緩緩抬眸,入眼,卻是趙權一雙極濃烈的眉眼,此刻卻不復往常所見驕矜冷峻,低低的竟有些沉鬱。

薛采薇暗歎口氣,輕聲道:“江姐姐……是好亦是不好,殿下暫可寬心。”

薛采薇把握他心中所想,也十分清楚兩人之間的齟齬,只用了“暫可寬心”安慰趙權,她心中暗暗驚訝趙權竟這般情深,長亭日常起居他如何不知?過得好與不好都有侍女去報,他又何必非要等在這裡,親耳聽她說?

他讓張勉去提點她,想必是想讓她寬慰寬慰長亭,可是以長亭的心胸決斷,哪裡是她能左右的,他皆是明白,所以不發一言,卻仍想聽她提起長亭,所謂近鄉情怯便是如此罷!

趙權臉上並未有半分波動,對薛采薇所說之言未置一詞,側過身去,望向遠處的蓮湖。

薛采薇亦不敢再多言,忽而聽到低沉的聲音傳來:“她還是要走。”他並不似在問薛采薇,倒似是自己下了結論一般。

趙權素日裡與她說話雖看似有禮,可那畢竟只是一種姿態,他的心那麼高高在上,目無下塵,何曾真的低頭看過如她這般的人,可此刻,他的聲音不似平日清朗持重,卻分外低沉悅耳,隱隱地竟還似是蠱惑般,令人昏昏便想沉溺其中。

薛采薇抬眸看了他側顏一眼,心中低嘆,這般人物,何家女子能不動心呢?

她想了想,還是緩緩開口:“民女與江姑娘相交雖短,卻對江姑娘的性子略有了解,她實非能久困之人,況且她雖豁達,可殿下若一意將她關起來,她只會反抗愈深罷了……”

薛采薇見趙權未置可否,繼續道:“依民女所見,江姑娘本性淳厚,性子卻有些桀驁,宜疏不宜堵,實不能以普通閨閣待之,殿下既然有心,何不平緩些,徐徐圖之,天長日久下來總能軟化她的心……”

趙權側眸看她,神色竟有些冷峻,薛采薇心中一跳,忙拜下身去,口中道:“民女失言,望殿下恕罪……”她一時不察,竟未想到趙權這般高傲的人,便是心裡萬千喜歡,亦難放低身段,更斷斷不會露於人前。

趙權口中冷冷道:“罷了!”說完便轉身離去。

薛采薇待腳步遠了,方注目而視,直到趙權的身影融進夜色中,這才同侍女回挽月樓去了。

趙權回到書房,與幕僚商談了些朝事,忽感疲憊,便揮手讓幕僚們散去了,他掃了一眼書案上的摺子,卻無心再看,不經意間眼角卻掃到一隻木匣。

趙權沉默一刻,輕輕揭開那木匣,匣中並無它物,只一隻小小的銀簪,那銀簪極是樸素,細看去,簪頭還有些扭曲,似是被大力摔過的模樣,趙權拿起那銀簪,神思卻有些悠遠,只輕輕地用指腹摩挲著那銀簪的簪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張勉小心入內,捧著一樣東西近前,躬聲道:“殿下,您要的藥屬下找到了。”

那銀簪早在張勉入內的一刻便落到了趙權手中,他此時負手而立,並不露半分痕跡,只沉沉地看著張勉奉上的小木匣。

趙權拿過那木匣,揭開後其中只放著一粒烏黑的藥丸,趙權盯著那藥丸沉默不語,神色卻漸漸有些冷峻。

張勉小心瞥了一眼趙權的神色,恭敬稟道:“殿下,這藥只需一粒便可化勁軟骨,便是內力再高者,亦再使不出半分內力,與常人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