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看看她在哪裡,可是怎麼也睜不開眼睛,眼皮子上像是壓了個千斤頂一樣……是誰,是誰在握著她的手……那樣炙熱的手掌,不要,不要……
她虛弱的躺在榻子上,呼吸急促微弱,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嘴唇被雨水與冷風澆的蒼白如紙,在寒風裡瑟瑟發顫,指尖深深地陷進了肉裡,諸祁心疼不已,他把她的手指掰開,讓她掐住他的手,他又急又悔恨,為什麼叫她瞧見了那一幕!她明明還是個不染塵世的孩童……他沒有保護好她!
那太醫診了會兒脈,深深地簇起眉頭,猶豫了半響,諸祁顫抖著,一把扯過太醫的衣領:“……珠珠怎麼樣了?她怎麼樣了?!也沒有大礙?……沒有,一定沒有,說啊!你說啊?你啞巴了!?”
他眼底像是找了熊熊大火,炙熱的火光險些將旁人都吞噬,太醫心驚膽戰壓力倍增,深深地垂著頭:“這……”
皇后也聞聲而來,連忙扯住諸祁的手:“祁兒!你冷靜些,冷靜些!”
諸祁一頓,眼尾通紅,看著榻子上虛弱的女子,深深地垂下來了腦袋。皇后問道:“齊太醫,太子妃娘娘情況如何?”
齊太醫猶豫不決,啜囁道:“太子妃娘娘之症,是心裡鬱結,又著了風寒,一時間急火攻心,這才暈倒。”
皇后聞言一怔,心中鬱結?這孩子也是命苦,她又問:“要怎麼來恢復?”
齊太醫小聲道:“老臣還要恭喜皇后娘娘,恭喜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已經懷胎一月有餘了。”
皇后驚呆了,瞪圓了眼睛,尖聲道:“你說什麼?”
齊太醫低下頭,又把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
皇后呢喃:“有喜了?太好了……有喜了……”她就這樣重複了幾遍,又道:“祁兒,你可否聽到了齊太醫的話?”
諸祁早就神魂俱散,他說什麼?他剛剛說了什麼!?珠珠懷孕了,懷上了他們兩個的孩子……
一瞬間他居然不知道自己該做何反應,應當是喜是憂?珠珠這樣孱弱……自己居然沒有發現……行房時依舊一如既往……怪不得她平日這樣無精打采,可是現在該怎麼辦?她被嚇的不輕,肚子里居然有了小寶寶……
皇后連忙開口:“齊太醫,去,開些藥方來,上好的,對母體有利的藥物,弄多些!”
可是江寶珠依舊沒有轉醒,呼吸急促,臉頰緋紅,一直說著夢話,重複著他聽不懂的東西,諸祁一把攥住她的手,心裡卑微的乞求道:“老天爺,若是你開眼,求你……我願意用我十年,二十年……一輩子的壽命,換我的珠珠平安健康……”
聞夢瑟縮著,跟著齊太醫去取藥。玉荷也是著急不已,熬出了滾燙的紅糖水送過來,諾大的東宮亂作一團,誰都知道了太子妃娘娘肚子裡添了個小太子,但是他們也知道,太子妃娘娘膽小,受了驚嚇……
諸祁一夜沒有閤眼,像是傻了一樣,一動不動,守在寶珠榻前。江寶珠倒是東宮裡最不著急的那個人,但是她受了好大的苦,噩夢接踵而至,一個接一個……有一個眼睛是血窟窿的鬼,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脖子她不能呼吸……漫天大雨之中,她看見了什麼?一攤血……一攤血水……為什麼……
諸祁自責又悔恨,眼底紅腫又疲憊,他緊緊的盯著床上躺著的虛弱的女子,分秒必爭的祈禱著她的甦醒。珠珠,若是你醒過來了,你說什麼我都依你,我都依你。一旁的小太監急急忙忙的跑進來,手裡拿著瓷展熱湯藥,那藥黑黢黢的,一看就苦澀極了,不行……珠珠受不了那苦楚。
玉荷與聞夢福身焦急勸道:“太子殿下,讓奴婢來伺候娘娘喝藥吧。”
“你們都走!”諸祁一把把瓷展奪過來,拿起蜜餞勾兌了,再拿起勺子,動作顫抖著吹了吹,再遞到寶珠泛白的唇畔旁邊,痛苦的簇起眉頭:“珠珠,醒醒,喝藥。”
江寶珠就像被扔進了滾燙的油鍋,又像是一瞬間被送到了無人的冰原,涼熱交加,冷汗岑岑,是誰在旁邊說話?這樣熟悉……不要……他殺人了……他殺人了,不要靠近我……江寶珠一直在囈語,恍然之間又又什麼溼濡柔軟的東西撬開了自己的唇角,熱湯被一股腦兒的灌進嘴裡,好苦!到底是誰……
見她不醒,諸祁氣急,把苦藥含進自己的嘴裡,渡進去。寶珠卻抗拒著不喝,唇畔一片溼濡痕跡,那是藥汁的殘渣,諸祁眼角通紅,猝然劃過幾顆淚珠,無聲的落在寶珠的臉頰之上,他壓抑了太久,他忍不了了,他心裡焦急又悔恨,都是他,都是他們!若是珠珠醒不來了,他要讓他們碎屍萬段!
宮人們見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