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久頷首。
“我還是建議你別過去了。”阮綿綿抿了下唇,“你這個時候過去,見不到國師不說,還很有可能會被西宮罵一頓,嚴重一點,他對你動手也是很有可能的。”
荀久早就做好了準備,但聽到阮綿綿這麼說,她還是猶豫了一下,“我今日必須見到鬱銀宸,我們沒有更多時間了。”
阮綿綿走過來拉著荀久的胳膊,將她往後帶了幾步,道:“先隨我去曲嬛苑,我有話跟你說。”
荀久緊抿著唇,回頭看了看湖中心的樓閣。
阮綿綿知道荀久在想什麼,抓住她胳膊的手指緊了緊,嘆氣道:“你快別看了,看了也沒用,這個時候,西宮最不想看見的人就是你,你若是過去了,我可不敢保證你還能活著回來。”
荀久轉過頭來,有些不甘心,“馬上就要到鬱銀宸發作的日子了,西宮這樣待在那邊,你就不擔心他出事兒?”
拉扯間,幾人已經進了曲嬛苑,阮綿綿親自給荀久倒了茶,坐在她旁邊,眉目間露出幾分憂愁,“你說的這些,我何嘗沒想過,這不,這段時間每天夜裡都睡不好。”
荀久睨她,“既然連你都不放心,那你幹嘛還要攔著我過去?”
阮綿綿瞪她,“我且問你,你當初為什麼能下得了狠手這麼對鬱銀宸?”
荀久呼吸頓了頓,咬著唇角沒說話。
她有苦衷,誰能理解?
或許在外人看來,她就是個沒心沒肺甚至是狼心狗肺的女人,鬱銀宸對她有多好,眾人都是看在眼睛裡的,然而她還給他的只有無盡痛苦,甚至於在萬壽山的時候,她趁著他被攝魂禁術反噬,掏出匕首狠狠刺中他的胸膛,這過往的種種,都在昭示著她是個不折不扣的無情女。
面色寸寸黯然,荀久竟然找不到任何一個字眼來解釋。
“你知不知道,如果你那一刀再刺深一點,就能直接把扶言之給刺激出來?”阮綿綿輕哼一聲,表情很憤然,“我就不明白了,鬱銀宸對你那麼好,你不喜歡他也就罷了,幹嘛一次又一次地傷害他,五百年前給他的傷害還不夠多嗎?”
荀久蒼涼一笑,連聲音都是顫的,“他很好,我無以為報。”
阮綿綿有些惱,“既然知道他萬般對你好,你怎麼還下得去手……”
後面的話,阮綿綿都不忍心再說下去,他們從苗疆出發來岷國的時候,路途中鬱銀宸高熱不止,夢中喊的全是鳳息的名字。
很久以前,阮綿綿以為自己見過最痴情的人是西宮良人。
百里長歌三歲被西宮良人的父王派出夜極宮執行任務的時候,西宮良人哭著喊著不讓她走,百里長歌對他說,“如果有一天你見到了血月,那麼我就回來了。”
就為了這樣一句根本不可能實現的承諾,西宮良人等了十八年。
這十八年內,他捻起繡花針,學會了這天下最精湛的繡功,親自培養雪蠶,抽絲、織染、裁剪、縫製,整個過程都是自己動的手,他縫製了這世上最美的一件嫁衣,叫做“天河傾”。百里長歌與葉痕大婚的那一天,他親手送到她手裡,雖然百里長歌最後穿的是葉痕準備的嫁衣,但從西宮良人的這份苦心裡,任誰都看得出來,他愛得很深很沉。
百里長歌大婚的時候,西宮良人去了,只可惜晚了不止一步,因為那個時候,百里長歌已經是第二次和葉痕大婚,他們有了一個三歲的兒子——嘟嘟。
阮綿綿從旁人嘴裡得知這些事的時候,莫名為這個男人感到心疼與悲哀,也正是這樣,她才會下定決心要用自己最特別的方試感化他。
可直到遇到鬱銀宸,阮綿綿才知道原來這世上深情的人並不止西宮良人一個。
比起鬱銀宸來,西宮良人的愛渺小了數百倍。
這位外人看起來無所不能的國師,用一種能轟動全世界的獨特方式給了他最愛的人一次重生的機會,儘管,那個女人並不愛他。
這就是阮綿綿覺得荀久殘忍的地方。
五百年前沒有鬱銀宸,就沒有今日的荀久,這個女人不愛便不愛,憑什麼要如此傷害愛她的人?!
這簡直比恩將仇報還要讓人義憤填膺。
荀久恍惚了神情,面對阮綿綿的冷聲質問,她無言以對,喉嚨痛得厲害,半絲聲音也發不出來。
其實,若是撇開這件事,阮綿綿還是挺喜歡荀久這種性格的,與她的師姐百里長歌有些相像,但她想不明白,同樣是異世過來的的人,百里長歌這麼理智,怎麼到了荀久這邊就變味了,一味地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