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臺君和淡笑,“微臣不敢忤逆聖意。”
女帝心知他是明白人,索性也不藏著掖著,直接攤開來講,“如今是私下小聚,君和表哥不必打官腔,家主不在京城,你是大祭司的親哥哥,原本這種事理應先與你商議的。”
澹臺君和臉上並沒有多餘的情緒,依舊是溫潤和煦的笑容,“陛下,微臣最是瞭解小妹,這世間優秀男兒如此多,可這麼多年卻沒一個她瞧得上的,而這次出使齊國,她與大司馬不偏不倚擦出了火花並在短短時日內決定許以終身,可見大司馬是個了不得的人,不論他的才貌如何,但光是對小妹這一點,肯定是毋庸置疑的,否則小妹絕對不可能草率做出如此決定。”
女帝面帶微笑,“君和表哥竟是個難得的通透之人。”
澹臺君和回以一笑,“巫族之中本就不限制自由婚配,更何況小妹身份特殊,家族更是拿她的婚姻無法,如今她自己選擇了,那豈不是更好?微臣雖然不曾得見過大司馬是何模樣,也不知他品性如何,但我知道引兒能被他打動,那就證明他有本事。能得神權代表人青睞的,絕對不會是普通人。”
在這種時代,婚姻大事講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聽澹臺君和說來,他似乎並不打算插手阻撓這樁婚事,而且還持贊成態度。
千依心中一下子對這個人充滿了幾分好感。
當然,這是純屬於欣賞的好感。
女帝笑笑,“既然這樣,那朕也就放心了,你是家主的繼承人,既然你都發話了,那麼家主那邊想必也好商量。”
“陛下大可放心。”澹臺君和道:“家父從未對小妹的婚事有過束縛,有我這個做大哥的在前面把關,家父定會放心的。”
女帝滿意地點點頭,又問:“表哥今日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澹臺君和站起身來,拱手道:“陛下,今日的診脈時間到了。”
“哦,朕險些給忘了。”女帝揉了揉額頭,將白皙如玉的手腕搭在几案上,對他招手,“難得今日朕有興致在御花園坐坐,就不用麻煩非得回宮診脈了,這裡也行。”
澹臺君和應了聲,走過來跪在女帝旁邊的繡墩上,掏了絲帕覆蓋住女帝的手腕,這才開始診脈。
片刻之後,澹臺君和收回手指,面含笑意,道:“這兩日的胎象都很穩定,陛下若能按照微臣的吩咐每日出來走走,飲食方面也注意些,之前的眩暈感就會逐漸減緩的,到了分娩期不至於太痛苦。”
“嗯。”女帝頷首,又嘆:“沒想到巫族女子生孩子竟然這般艱難,實在難以想象當初母親是如何在魏國那種環境惡劣的地方把我和子楚生下來的。”
澹臺君和語氣溫潤地勸慰,“陛下,如今夫人健在,您該感到慶幸,那些不愉快的回憶,沒必要拿出來傷感,以免壞了陛下的心緒動到胎氣。”
“你說得對。”女帝忽然笑開,“是朕多愁善感了。”
把了脈,澹臺君和再沒有留下來的道理,他躬身道:“陛下,臣這便告辭了。”
又吩咐花脂看著時間,再過一炷香就把女帝送回寢殿。
目送著澹臺君和走了以後,女帝才重新看向千依,“你方才沒說完的那句話是什麼?”
千依沒想到女帝記性竟然這般好,她遲疑了一下,道:“陛下,晉寧還沒遇到心儀的人,等遇到了再說。”
“嗯。”女帝頷首,也同意她的說法,“感情的事無法強求,還是講求心意相通的好,這樣對方娶得心甘情願,你也嫁得如意,大司馬如今就你這麼一個妹妹,他自然是想給你最好的,所以你也不必著急,慢慢來,若是哪一日有心儀的了,便告訴朕。”
“多謝陛下。”千依微笑。
……
季黎明帶著澹臺引出宮以後重新坐上馬車直奔大司馬府而去,沒多久就到了大門前,莫管家只知道大司馬已經回京,直接進了宮,沒料到他會這麼快回來,所以在聽到門房稟報的時候,莫管家嚇了一跳,匆匆帶了一眾僕人前來迎接。
當看見季黎明和澹臺引站在一起的時候,眾人險些驚得眼珠子掉下來。
莫管家更是喘了一口老氣,心中納悶大司馬何時能與大祭司共存了,竟還這樣相安無事地站在一起,實在讓人匪夷所思。
腹誹歸腹誹,莫管家自然不會當著主人的面把心中的疑惑說出來,只一張老臉上帶著笑,“老奴不知大司馬這麼快便回府,有失遠迎,還望贖罪。”
季黎明一向都不喜歡客套,大手一揮,“讓人準備沐浴的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