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剛才想上去做什麼?”千依一邊給他佈菜一邊問。
“我是想起忘了一樣東西沒拿。”季黎明說話的時候,語氣漫不經心,雙目卻定在澹臺引身上,她神情淡然,低垂著腦袋不緊不慢地吃飯,對他的目光視若不見。
千依笑道:“哥哥沒想到大祭司竟然開始吃飯了吧?”
“是啊。”季黎明勉強應聲,“真讓人高興。”
後面這句話,讓澹臺引咀嚼的動作微微一頓,捏著筷子的手指緊了緊,若非他打破了她那麼多戒律,她會賭氣連這最重要的食慾也給破了?
終究是沒出聲,澹臺引把一腔怒火混合著飯菜嚥了下去。
“哥哥快吃吧!”千依並不知道這兩個人的心思,“玉湖樓的拍賣快開始了,我們可不能就此錯過。”
“哦。”季黎明應了聲,低頭吃菜,卻發現味同嚼蠟。
……
玉湖樓是齊國都城最大的拍賣場。
早前已經放出訊息說吉祿當鋪的東家即將拍賣從琉璃灣出來的深海寶貝,所得款項將用來建造學院,讓更多寒門弟子有機會與貴族一同入學。
這件事的轟動效應很大。
士農工商,商人的社會地位最低,他們雖然有錢,卻無法擠進貴族圈子。
為寒門子弟建造學院這種事是要被記載入史冊的,這對於富商來說,是揚名的絕佳機會。
因此,今天晚上來玉湖樓的大多是富賈。
天色才剛暗下來,玉湖樓前已經燈火通明,車水馬龍,人潮熙攘,提前預訂了位的富賈們由玉湖樓的婢女領著往樓上包廂而去。
留在外面的都是圍觀的百姓。
季黎明他們走過來的時候,玉湖樓外面已經站滿了人。
澹臺引不著痕跡地皺了眉頭。人多的地方,她一向很討厭。
季黎明突然拉住她的手,在她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鄭重道:“今晚人多,務必跟緊了,否則待會兒容易走散。”
澹臺引抿了抿唇,本想抽回手,卻突然覺得握住她的那隻手掌寬厚溫暖,讓她躁動的心突然之間就平靜了下來。
澹臺引很厭惡自己這種反應,最終還是皺眉抽回手,加緊步子跟著季黎明走。
季黎明知道她不喜,也不勉強,拉著千依七拐八拐終於擠進人群,立刻有黃衣女婢盈盈福身,行禮之後領著他們往樓上走去。
千依驚訝地看著季黎明,“哥哥,你訂了位?”
“嗯。”季黎明點點頭。
雖然他的面色很平靜,可在千依看來卻有種說不出的怪異,通常這種時候,哥哥不是會高揚著眉梢然後自誇一番的麼?怎麼今日這般安靜?
千依目光往後一掃,發現澹臺引也安靜得很,這兩個人似乎並不打算說話。
收回視線,千依想著應該是緊張的緣故吧?畢竟今晚這種場合是非常關鍵的。
拍賣場的建築格局,四面都有互通的遊廊,每一面上有五間包廂,中間圍出一個非常大的內天井,中央搭建了高臺,外面人群熙攘,內天井裡女婢穿梭,顯然距離拍賣還有一段時間。
季黎明在桌旁坐下,倒了一杯茶遞給對面的澹臺引。
澹臺引視若不見,沒有接。
季黎明也不尷尬,端回來自己喝了。
千依看完了場內佈置轉過身來問:“哥哥,你說今晚雛陽君也會來,知道他的包廂在哪裡嗎?”
季黎明瞟一眼窗外,彎唇,“就在我們這間的正對面。”
千依順著往對面看了一眼,那間包廂門窗緊閉,門口有幾個黑甲兵守衛,根本看不見裡面的情形。
“排場還挺大。”千依低聲咕噥。
“那是當然。”季黎明接話,“雛陽君可是齊國除了齊縉公之外最尊貴的人,若是齊縉公到臨終前都沒有繼承人,那麼,齊國的君主之位可就是他的了。”
千依轉回來坐下,託著下巴,“那又如何,雛陽君身份再尊貴,那他也是齊縉公的弟弟,興許年紀和齊縉公差不多,想必即便是上位了也待不了幾年。”
“這你就想錯了。”季黎明神秘道:“這位雛陽君本名蘭澤,其實非常年輕。”
“嗯?”千依驚了一下,“有多年輕?”
“年歲嘛,看上去沒比我大多少。”季黎明道:“他是先齊公最小的兒子,也是除了齊縉公之外唯一在權謀爭鬥中存活下來的兒子,當年先齊公老來得子,對這個小兒子寵愛有加,幾乎是捧在手心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