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了這麼久,你什麼都沒得到。
這兩句話,荀久險些脫口而出,可還是忍住了。
她是荀久,不是鳳息,她只有一個靈魂一顆心,那地方住了一個人,也只住得下那個人,除此之外,她再也給不了任何人多餘的愛,哪怕只有一點點。
“對不起……”鬱銀宸癱軟在地上,嘴裡還在不住地道歉。
他的確是什麼都不知道,每次發作期間,他完全沒有意識,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麼,傷害了哪些人。
為此,他痛苦了五百年。
讓他更加不能接受的是,昨天晚上的發作,竟然傷害了鳳息的轉世。
這一點,他無論如何都不能原諒自己。
“鬱銀宸,你起來。”荀久蹲下身,親手將他扶起來,看著他滿身的累累傷痕,她心中不好受,低聲道:“跟我們回去,我給你醫治。”
聽到荀久這麼說,原本面如死灰的鬱銀宸仿若在虛無縹緲廣袤無垠的灰黑色地帶看到了一抹亮光。
他點點頭,“好,我跟你走。”
西宮良人趕緊過來攙扶著鬱銀宸,本是因為他傷得這麼深而覺得難過,嘴上卻笑著調侃,“老神棍,你終於回來了。”
鬱銀宸偏頭看了一眼西宮良人,笑笑沒說話,任由他攙扶著,幾人迅速走出王城。
太陽已經完全升了起來,暖洋洋照在幾人疲累了一個晚上的身子上。
站在王城大門外,鬱銀宸用手遮住額抬目望了望高懸於天的金色太陽,輕聲一笑,“真好。”
荀久、扶笙和西宮良人迅速別開頭。
鬱銀宸的一句“真好”,包含著太多對於光明的祈盼,包含著太多的死而復生意味,讓人不由自主想到昨天晚上的扶言之,更想到扶言之所受的傷,全都是由他代勞的。
他沒有得到鳳息的愛,卻承擔了為愛入魔後的扶言之所帶來的全部傷害。
這場愛情的角逐,分不清誰輸誰贏,說不出誰對誰錯。
荀久覺得,如果鬱銀宸知道每一次他發作便是扶言之甦醒之時,他一定是甘願承擔這些痛苦,絕無怨言的。
這就是鬱銀宸,這才是鬱銀宸,為了鳳息,甘願低到塵埃裡的鬱銀宸。
不想讓自己過分沉浸在這種莫大的哀痛之中,荀久吸了吸鼻子,從袖袋裡掏出一個香囊遞給西宮良人,道:“這東西,是大王親自繡的,我來的時候,她親自囑咐了,一定要讓你佩戴上再回去。”
西宮良人接過一看,嘴角微抽,“繡的跟她一樣,難看死了!”
荀久直翻白眼,嘴裡輕嗤,“難看你還往腰間掛?”
西宮良人挑了下眉,“就是因為太過難看,所以沒有人會搶,這種戴在身上,堪比平安符,興許還能驅鬼驅魔。”
荀久扶額,“希望大王聽到的時候,你還能挺直腰板這般說。”
西宮良人冷哼,“你若是敢告訴她,我就把你們倆昨天晚上說的那些到處宣揚,看看誰的關注點大。”
荀久瞪他,“威脅女人,你還算什麼好漢!”
西宮良人揚眉輕笑,“秦王妃說錯了,本宮主不是好漢,我是仙族後人,倒是個好仙。”
荀久發現,西宮良人這一趟從夜極宮回來,油嘴滑舌了許多,連自己都沒法戰勝他了。
荀久很不服氣,用求助的目光看向扣著她手的扶笙,扶笙這麼毒舌,肯定能嗆死他!
扶笙察覺到荀久的求助眼神,他淡淡一笑,示意西宮良人,“好了,就到這裡,我和久久會護送鬱銀宸回孫府,你趕緊趁著王宮裡的人還沒甦醒,將聖女帶出來,也省得後面再來一次。”
扶笙一提醒,西宮良人這才想起了自己來王宮的目的,頓時一拍腦袋,“本宮主險些給忘了,那就這樣,你們倆護送鬱銀宸先回去,我去接聖女,一定安全回到孫府。”
“不,將她接去客棧。”扶笙道:“畢竟人家是聖女,輕易出入孫府會引得朝中大臣懷疑的,這種緊要關頭,我們還是謹慎一些為妙。”
西宮良人點頭,轉身又走進了王城。
荀久看著西宮良人的背影,想到昨天晚上千鈞一發之時,西宮良人一把將扶笙推到旁邊準備自己去接扶言之的終極大招,這份魄力,並非一般人能做到,雖然最後扶言之是被她給刺暈的,但西宮良人的恩情,無論是她自己還是扶笙本人,都應該銘記於心。
扶笙瞥見荀久一直看著西宮良人入城的方向,不禁疑惑,“你在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