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蕩產才是絕殺技。
這樣的人,還能沒有“喜感”?
但對於荀久來說,這個男人有毒,心毒嘴更毒,只可遠觀不可褻玩。
於是為了不沾染、毒、品,她很自覺地默默離他遠了些。
扶笙見她有意疏遠自己,眉心不著痕跡皺了皺。
二人剛繞過鳳臨池,身後便傳來阿紫略微迫切的聲音。
“久姑娘請等一下。”
荀久疑惑轉身,就見阿紫手中捧著一個紅漆描金海棠花的托盤,上面蓋了明黃綢布,看不到下面放了什麼。
“阿紫姑姑找民女有事?”荀久恭敬地給她見了一禮,和煦問道。
阿紫緩步走至一旁的亭中將托盤放好,又將荀久單獨喚至亭中,這才平靜道:“女皇陛下有旨,久姑娘今日請脈請得極好,這裡面是給你的賞金。”
阿紫說著,手指輕輕挑開上面的明黃綢布。
一錠錠黃燦燦的金子散發出灼目的光芒,險些閃瞎荀久的眼。
對於頭一次見到金子,而且還是這麼一大盤金子的荀久來說,簡直是天大的誘惑。
但她心裡明白,女帝這是在對她發出警告——收下這堆金子,那麼就等於承認女帝懷了三個月身孕,日後若有女帝腹中生了腫癰的流言傳出,必是她洩密,屆時她死也得死,不死也得死。
帝王的賞賜,果然得拿命享用。
荀久盯著那一排排閃閃發光的金子憧憬了一瞬,繼而抬頭看著阿紫,笑道:“姑姑的意思,這些都是女皇陛下賞賜給民女的?”
阿紫面色清冷,眸光鄙夷,“怎麼,還嫌不夠?”
“不不不。”荀久搖頭,“民女的意思,這賞賜太過貴重,我恐怕……消受不起。”
阿紫半眯著眼睛,語氣更添霜寒,“久姑娘言下之意便是要拒絕聖恩?”
“非也非也。”荀久趕緊道:“姑姑是個聰明人,當知‘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民女如今只是個被抄了家的孤女,一夜之間身上多出這麼多的金子,萬一有人起了歹心怎麼辦,到時候金子還沒用上,民女便會因金子而死。民女區區一條薄命死不足惜,但女皇陛下腹中的東西恐怕就再也無人拿得出了。”
阿紫聞言,神色一凜,將信將疑盯著她,“你這話何意?”
“就是,姑姑聽到的意思。”荀久安靜道。
“你有辦法取出女皇陛下腹中的東西?”阿紫眯著眼又看了荀久一眼。
為了保命,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再不丟擲護身符,只怕今日真的走不出天賜宮。
荀久咬咬牙,鄭重道:“或可一試。”
阿紫神情緩和下來,淡淡睨了盤中金子一眼,問她:“這些金子,你果真不要?”
荀久心中大鬆了一口氣,訕笑:“錢嘛,誰都愛,但我如今寄人籬下,連個擺放的地方都沒有,還是交由姑姑暫且保管著罷!”
阿紫狐疑瞟她一眼,伸手將綢布蓋上,耳邊聽得荀久又道:“白側君的死,民女深感遺憾,姑姑能否幫個忙讓我去哀悼一下他?”
阿紫站直了身子,面無表情道:“不能。”
“可是他的死……”
“你父親已經付出了應有的代價,這件事就此揭過。”阿紫冷著臉打斷她,“你若想活得久長些,就趁早打消了翻案的念頭,否則……我不介意手上多你一條命。”
最後這句話,殺意迸發,寒氣冷冽。
荀久哆嗦了一下,不再說話了。
但她心中卻肯定了一件事——這些人越是不讓她看白三郎的屍體,那個男人就越有問題。
既然阿紫這條路行不通,那就只能靠扶笙。
打定了主意,荀久衝阿紫告退出了亭子。
扶笙和徵義並沒有走出多遠,她很快便追上了。
“接下來去哪兒?”荀久問。
“吃飯的地方。”扶笙目不斜視看著前方,幽幽答。
“吃完飯呢?是不是帶我去見劉權?”荀久目光灼灼看著他的側臉。
扶笙神色微動,卻沒吭聲。
荀久只當他預設了,默默地又自動放慢腳步離他好幾丈遠。
今日兩次“被嫌棄,被疏遠”,扶笙有些鬱悶,轉過身來剜了荀久一眼:“我會吃人?”
荀久知道他想說什麼,咳了一聲鄭重道:“您是高高在上的王爺,我只是個平民百姓,不適合與你走得太近。”
扶笙冷嗤一聲,“說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