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她,“招桐,我問你件事兒。”
招桐被荀久突然嚴肅下來的表情嚇了一跳,將海水紋白玉簪插入玉冠中,她放下牛角梳,“姑娘想問什麼?”
“你們家就是泉林村的嗎?”荀久問。
“是啊。”招桐點點頭,滿目不解,“奴婢數日前才給姑娘說過,莫非您忘了?”
“我沒忘。”荀久搖搖頭,“我是想向你打聽旁的事兒。”
“您請說。”
“你們村子裡有沒有一個很特殊的人?”荀久畢竟不知道那個人的資訊,只能模糊道:“或者說,有沒有那麼一個人看上去尤其特殊?”
招桐秀眉微蹙,陷入了沉思。
片刻後,她才霍然抬頭,“姑娘這麼一說,奴婢倒真的想起來有一個人。”
荀久呼吸一緊,“誰?”
“悶葫蘆。”招桐道:“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他平時很少說話,也不搭理人,村裡的人都叫他悶葫蘆。”
“就這樣?”荀久哭笑不得,這叫什麼特殊?
“可是……”招桐話鋒一轉,“我曾聽村裡的老人說,悶葫蘆剛去泉林村的那年,眼角就有一顆淚痣,只不過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竟然莫名消失了。”
淚痣……莫名消失……
荀久心中駭然,忙追問,“你實話告訴我,你之所以認識燕老伯,是不是因為他也是泉林村的人?”
招桐面色突變,呼吸有些紊亂,趕緊垂下頭,“姑娘恕罪,奴婢並非有意隱瞞,只不過當時覺得燕老伯與這些事兒無關,不敢隨意暴露他的身份而已。”
荀久長舒一口氣,“這麼說來,‘美人債’的燕老伯還真的是他口中那個姓燕的人……”
招桐不知道荀久口中的“他”是誰,只覺得今日的久姑娘有些奇怪。
抿了抿唇,招桐問:“姑娘,您是在調查什麼嗎?”
荀久沒有回答,雙目鎖住她,那種急於知道一切真相的渴求眼神看得招桐一顆心都軟下來。
“你說的那個悶葫蘆後來去哪兒了?”
搖搖頭,招桐道:“奴婢逃出來以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他,興許……是與大多數村民一樣,被先帝下旨燒村的時候給燒死了罷。”
再一條線索被中斷,荀久突然覺得很煩躁。
招桐又道:“悶葫蘆是燕老伯收養的孫子,姑娘若想知道更多的事,奴婢這就陪您去問。”
燕老伯的孫子……
荀久想到那一晚燕老伯在聽到“白三郎”三個字時周身的蕭瑟和恐懼之意,腦中靈光一閃。
“白三郎會不會就是你說過的那個悶葫蘆?”荀久覺得再沒有什麼比這解釋更貼切的了。
“不會的。”招桐咯咯一笑,“悶葫蘆的樣子那麼醜,怎麼可能會是‘美人債’的頭牌白三郎呢,這位雖然出身不好,美名卻是整個燕京人都知曉的,奴婢未曾得見過,但光是聽聽巷陌間的那些傳言就知道他有多好看了。”
荀久想起自己曾在殯宮得見過白三郎的側顏,當時覺得沒什麼,可現在回想起來,竟越想越覺得眼熟,好像是在哪兒見過那個人。
到底是在哪兒見過呢?
荀久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個苗頭,索性作罷,站起身理了理寬大的衣袍,與招桐二人出了門。
天水大街距離荀久的宅邸有些遠,主僕二人僱了一輛馬車直奔“美人債”而去。
車伕聽聞去的是那種地方,剛開始有些鄙夷想推脫,後來荀久扔了一錠銀子給他,這才笑眯眯地揮手趕車。
“這青天白日的,兩位公子怎麼這麼早就去那種地方?”車伕一邊趕車一邊問。
招桐皺了眉,想出聲辯解。
荀久見識過招桐的牙尖嘴利,心知不能讓她把車伕一頓好罵激怒了他,否則待會兒車伕直接將她們主僕二人扔下來可就丟臉丟大了。
想了想,荀久輕聲笑道:“公子我喜歡白天來。”
車伕撇撇嘴,暗想著有錢人就是喜歡驕奢淫逸。
一炷香的時辰後,馬車終於到達天水大街。
招桐先下來,又上前來攙扶荀久。
此時才午時不到,楊柳樹上的南瓜風燈被風吹得偶爾搖擺,“美人債”的大門依舊緊閉,如同那夜情形一樣。
“招桐,我們這個時候來,能否遇到燕老伯?”荀久狐疑地看了朱漆大門一眼,又看了一眼裡面閣樓上緊閉的軒窗,眯了眯眼睛。
招桐道:“每日午時,燕老伯都會出去遛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