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笙神色怔忪,“為何這麼問?”
荀久輕笑,“女帝不是一直不肯配合我開刀動手術嗎?我就是想,倘若這個時候她心裡的那個人陪在身邊,她說不定會為了那個人心一軟答應我。醫治病人最重要的不是我們醫者的醫術有多高,而在於病人的態度。倘若他們有著強烈的求生**,那麼這種手術就等同於成功了一半,可若是女帝抱著絕望甚至是拒絕的態度,那麼即便我醫術再高,也救不了她。”
扶笙點點頭以示贊同,片刻後卻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荀久不曉得他在想什麼,只覺得他情緒晦暗不明。她也不好打擾,只得默默靠在他肩頭假寐。
荀久回到宅邸後菜一炷香的時間,招桐和季芷兒便由商義護送著回來了。
招桐手裡拿著兩個緞帶打包好的首飾盒,進房後遞給荀久,笑嘻嘻道:“姑娘,這是今日我在店裡挑選的,覺得特別適合你。”
荀久沒有開啟,擺擺手,“你若是喜歡,就送給你了,我目前還不缺首飾。”
招桐扁了扁嘴,“這是奴婢專門給姑娘挑選的,戴我身上多不合適啊。”
“怎麼會不合適?”荀久嗤笑,“你是我身邊的大丫頭,等同於我的臉面,你穿戴得好了,身價高了,人家也不敢輕易低看我們。”
招桐眼神一亮,“姑娘說得是。”她含羞帶怯地將首飾盒小心翼翼拿回房放著。
季芷兒就沒那麼自然了。
素來都是別人捧她伺候她,如今突然成了人家的婢女,她一時轉換不過來,木訥地站在後面,手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
招桐回來的時候見她還呆愣在原地,不由怒道:“傻站著做什麼?還不快去燒熱水伺候姑娘沐浴?”
季芷兒“哦”了一聲匆匆去往廚房。
正在廚房裡忙活夜宵的柳媽媽甫一見到季芷兒進來,嚇得整個人差點跳起來,說話嘴巴打顫,“四……四姑娘,您怎麼會在這裡?”
季芷兒沒想到這裡竟然還有個關心自己懼怕自己把自己當成主子的人,不由得眼眶一熱,正要訴苦,門邊突然傳來招桐輕蔑的聲音。
“柳媽媽,她如今可不是什麼季府的主子,而是得罪了我們家姑娘被罰做兩個月洗腳丫頭的奴婢,往後有什麼髒活累活,只管往她身上招呼。”
柳媽媽嚇得臉色全變,連忙出門來讓招桐解釋了半天才搞清楚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聽完以後,柳媽媽蹙眉憤然道:“沒想到這個四姑娘平日裡在季府作威作福也就罷了,如今還敢到久姑娘頭上來囂張!”緊張問道:“久姑娘她沒事兒吧?”
招桐咯咯一笑,“姑娘本事大著呢,哪是裡頭那位仗著眾人疼愛就不把我們當人看的季丫鬟能比得了的!再說了,她背後有季府,咱們家姑娘背後還有秦王殿下和女皇陛下呢,便是真比起背景來,姑娘也不見得就落了下風。”
招桐這一番話,特地拔高了音調,直聽得季芷兒咬牙切齒,暗暗想著等有一天自己離開了這鬼地方,一定要想個辦法殺了這三個主僕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招桐沒聽見裡面有動靜,招呼著柳媽媽便走進來,見季芷兒站著不動,蹙眉怒道:“還不趕緊的往灶膛裡添柴?姑娘入睡的時辰馬上就要到了,你是想捱打還是怎地?”
“你!”季芷兒氣得胸脯一鼓一鼓的,卻又不敢反駁,只得蹲身到灶膛邊,拿起一旁的薪柴便往裡面塞。
她是個千金小姐,從來沒做過這等活計,更不知道薪柴塞得太滿會直接讓柴火熄滅。
直到最後一絲火焰滅了,傳出陣陣黑煙將她一張俏生生的小臉燻黑,她才紅著眼眶跑出來。
招桐一看便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怒氣衝衝地瞪了季芷兒一眼後,她自己進了廚房,將季芷兒塞進去的多餘薪柴撤出來,又重新點了火。
忙活了好一會兒,季芷兒才在招桐罵罵咧咧的指揮下艱難地將沐浴溫水弄到浴桶裡。
荀久對於如今的季芷兒自是沒有半分同情的。
在她看來,季芷兒就是欠調教,明明生在季府那樣後宅安寧家世清貴的大家族裡,還不懂提高自我修養,整天仗著眾人寵愛便肆無忌憚做些讓人噁心的事。
這樣的人,除去頭頂上“大司馬唯一孫女”的光環,實際上一無是處。
脫了衣服跨進浴桶,荀久眼尾瞥見季芷兒絞著衣袖站在角落,眸光微動,她道:“伺候主人沐浴是丫鬟的本分,你的職責不是站在那邊擺造型,我對美人計不感冒,更何況你也不是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