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依看了她的動作一眼,又抬眼看了看外面,眉頭皺得更緊,“秦王殿下的醋性你又不是沒領教過,若是讓他曉得……”
“不過是當一下導遊而已,阿笙不至於這麼沒肚量。”荀久說話間,已然將密汁塗抹好,兩隻手看起來與之前無異。
那種藥汁無色無味,千依並不知道荀久的意圖,也不知道藥汁有何作用,只是一味地覺得荀久不該答應,嘴裡不停地勸說。
“阿久,待嫁女兒本就理應待在閨閣,你大可以用這個藉口來拒絕他。”千依如是說道。
荀久無奈地搖搖頭,“千依,你想得太簡單了,其一,在大燕,女子擁有相對的自由權,即便是待嫁前一天,也是可以出門的;其二,我本就已經出來了,還好巧不巧碰到了這個人,現在才說待嫁應待在屋裡頭,豈不是自打臉面?”
千依面色微白。
荀久再道:“其三,既然這個人是語真族現任宮主,那麼在不久的將來,我和阿笙興許會與他在戰場上相見,實際上我並不希望有那一天,打仗什麼的,實在划不來,所以,我現在過去的話,興許可以探探他的底細,說不定能有意外收穫。”
千依咬了咬唇,還是放心不下。
“依我看,這樣吧!”荀久無奈地嘆了一聲後吩咐外面趕車的阿木,“待會兒我過去那邊以後,你就慢慢趕著馬車跟在肩輿後面,這樣的話倘若我有什麼突發情況,你們也來得及在第一時間內援助。”
阿木遲疑了一下,顯然也是不希望荀久過去,但最終,還是勉強點了點頭。
荀久交代完一切,提著裙襬動作輕緩地下了馬車。
西宮良人靜坐在肩輿內,稍稍側目便能隔著輕紗見到不遠處款款而來的絕美女子,婀娜身姿增嬌盈媚,秀眉若裁柳,眉梢眼角微帶笑意,仿若暗藏著風情月意,本該是蠱惑妖媚至極的容顏,卻因眉心被她小心隱藏了的、似有若無的傲氣而更添雍容。
玉貌妖嬈而惑在骨髓,表面分明不露絲毫痕跡,卻能讓人見一眼就移不開眼睛。
西宮良人唇角弧度加深,即便是隔著一層輕紗,他也能清晰地感覺到她隱藏在這張玉貌花顏下的那一絲不屑與輕蔑。
這樣擅長將自己真實那一面隱藏起來的風格,分明像極了長歌。
晃神間,荀久已經行至肩輿旁側,笑意盈盈地學著大家閨秀樣子福身一禮,“荀久見過宮主。”
“你叫荀久?”西宮良人看著她面上那分明是假裝出來、卻讓人找不到一點瑕疵的笑容,眉梢挑了挑。
荀久不答,直接問:“不知宮主想去哪裡遊覽?”
西宮良人骨節分明的手指挑開輕紗一角,“既是要遊覽燕京,哪能讓秦王妃步行,同坐肩輿,一邊走你一邊給我講解豈不是更有趣?”
輕紗被挑開的那一瞬,荀久清楚地看到了盤坐在裡面的人。
著緋紅蹙金廣袖長袍,膚光如玉,秀逸修長的眉點了遠山黛色,斜斜輕揚,眉下那一雙澄澈明淨的眸,仿若碧海青天的濃縮剪影,在纖長微翹的睫毛扇動之下逐漸泛開讓人心神嚮往的清爽色澤。
紅色衣袍本妖嬈,可穿在他身上卻讓人覺得不染塵俗,大概是因為他有一雙異樣瞳孔的原因。
來到這個世界,荀久頭一次見到這種顏色的瞳孔,一時覺得好奇,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西宮良人得見她這個反應,嘴角略微挑起一抹嘲諷地笑意,挑簾的那隻手卻緩慢伸了出去,做出一個極為恭謹的邀請姿勢。
荀久轉眸之際,心中直擂鼓。
方才這片刻的對視,她已經感覺到了對方的強大並非自己這樣毫無武功的人能抵抗的,可是人都已經到了肩輿前,上還是不上?
荀久正在糾結,肩輿內西宮良人的聲音再度傳來,“王妃,外面下雪了,你不冷麼?”
荀久回過神來,這才看到天上不知何時又開始下起了小雪,碎米粒般的雪花一點一點沾染在她的髮絲上。
抬肩輿的十六人自始至終臉上都保持著一個表情,並沒有因為寒冷而表現出瑟瑟寒意,也沒有因為站得時間太長而面露不耐。
活像一群殭屍!
暗自捏了捏拳,荀久銀牙一咬,示意抬肩輿的護衛,“落轎!”
護衛們站著不動。
荀久眉頭蹙起。
西宮良人微一抬手,做了個向下的動作,護衛們立即將肩輿放下來。
荀久定了定心神過後一掀輕紗坐了上去。
馬車裡,千依親